第309章 引狼入室

滕天翰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皺著眉看著秦流西,想看她說那話到底是出於試探還是只是說著逗兒子玩?

跟她走?

他明明是請有緣人來替他兒子看診,可現在怎麽有種兒子要被拐的感覺?

引狼入室!

滕天翰腦海裏冒出這麽一個名詞。

任他在這邊瞎想,滕昭卻和秦流西四目對視,說出了見面以來的頭三個字:“跟你走?”

秦流西點點頭。

滕天翰和祁先生已經驚住了,因為滕昭竟會對一個陌生人反問,按著他們的認知,他能正眼看一眼秦流西就已是好的了。

可他不但看,還任她觸碰不發脾氣,如今更是反問陌生人的話。

“去哪?”

秦流西說道:“自然是當我的徒弟,我去哪你就去哪。”

滕天翰眼前一黑,想要開口,卻被祁先生拽住了,搖搖頭,以口型說著再看看幾個字。

再看,兒子就要沒了。

他看向滕昭,心想兒子只怕會覺得秦流西是個傻的,瞎說逗他玩呢。

可這一看,滕昭竟然微微歪著頭,像是在認真思考的樣子。

滕天翰心尖一顫。

滕昭七歲了,這是第一次面對著陌生人露出這樣的神情,他是真的在思考秦流西這個建議。

秦流西從炕幾旁邊上,取了一張紙,也沒拿剪子,就開始折紙,她的手巧,不一會,一只紙鶴就折出來了。

她一手掐訣,心中默念法訣,打在紙鶴上,還煞有介事地吹了一下,那紙鶴竟然就撲騰著翅膀騰飛起來。

滕昭眼睛都瞪大了,祁先生從沒教過這樣的東西。

而祁先生和滕天翰呼吸都微微停頓了,紙鶴,有了生命。

這就是玄門道人會的方術神通麽?

祁先生看秦流西的眼神有幾分敬畏。

滕天翰則是緊瞪著兒子的面部表情,看他眼中有了光,內心想咆哮。

如今的拐子賊人太無恥了些,給糖嫌低級,竟用這樣的神通來誘拐。

滕天翰看秦流西的眼神不善,心中隱有一絲悔意。

所謂有緣人,就是要把他唯一的兒子拐走當徒弟嗎?

慈雲大師坑我!

滕昭伸手,那紙鶴飛停在他手上,他撚著紙鶴左看右看,想要看到底哪裏有機關,可當他把紙鶴拆開,也依然是一張紙。

他按著秦流西的步驟,重新把紙鶴折回去,甚至學她掐法訣。

他的動作笨拙,可步驟卻是沒錯的。

秦流西雙眼放光。

撿到寶了。

這孩子就是繼承她衣缽的徒兒了!

滕昭哪怕手掐法訣沒出差錯,可他並不知法訣為何,自然不會給紙鶴賦予生命,連吹了幾口氣,紙鶴都沒飛起來,他就有些急躁。

“沒用的,你必須知道咒語法訣,才能對它施術。”秦流西道。

滕昭擡眼看著她,那快說吧。

“只有我的徒兒,才能學。”秦流西故作嚴肅:“這是師門不傳之秘。”

滕昭眨了眨眼。

滕天翰看不下去了,上前一步,打斷他們,道:“大師,不是要給犬子扶脈麽?昭兒,伸出手來,讓大師給你看診。”

秦流西瞥他一眼,似笑非笑的,也沒拆穿他,反正滕昭只能是她徒兒。

滕昭對看診無感,卻也不抗拒,仿佛習以為常一般,呆了半刻,才伸出手來。

他瞪著手腕,看著秦流西按在脈腕上的雙指,眼睛一眨不眨。

他們坐的位置在南邊,今日天氣好,清晨的陽光從微微敞開的窗子投射進來,落在她的手上,使得那兩根修長纖細的手指越發的潔白如玉。

手指好看。

滕昭垂眸,視線落在自己的手指上,所幸他的也不賴。

對滕昭,秦流西切脈很細,兩只手腕的脈象都摸過了,心裏有了數,才收回雙指。

滕天翰一直瞪著她的臉色,見沒有什麽神色,忍不住問:“犬子如何?”

“他是早產兒吧?胎元失養,脈細沉弱,是娘胎裏帶的不足,他氣血虧虛,腎陽虛衰,平日養得也過於精細了些。”秦流西看著滕昭略顯枯黃的發絲,道:“他平日墮懶,屋子也出得少,見陽少,這於身體無益。”

“那依你所言,該如何治?”

“他這也不算病,是天生弱症,需要長時間的調養和鍛煉。”秦流西道:“不過這都不是事,只要跟著我,活得健健康康又耐扛能打的,不是問題。”

滕天翰嘴角一抽,忍了下:“大師,借一步說話。”

秦流西知道他想說的是什麽,便摸了一下滕昭的頭,道:“仔細考慮我的話。”

滕昭沒有說話,又開始擺弄棋盤。

滕天翰帶著秦流西到隔壁的廂房去說話,待得下仆上了一盞茶,他抓起來就喝了一口,道:“大師,犬子自小身體孱弱,性子獨,所幸家中小有薄產,也能養著,倒不必去操勞。他這般,哪裏是適合去侍奉你家祖師爺的人,大師就莫要再拿他來說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