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第2/3頁)

大太太立馬接話:“那到時候嘉鴻家的小子一定天天去嘉鵬家裏,吃他嬸嬸做的糕點,連家都不想回了。”

老太太笑得嘴巴都合不攏:“我等著這一天。”

葉應瀾還以為婆婆是為了討老太太歡心,卻眼見著二太太臉色不好了。

她轉念才發現婆婆的話裏有話,自己嫁給了余嘉鴻,余嘉鵬的婚事就是另一說了,哪兒來的“嬸嬸做的糕點”?她又怎麽篤定嬸嬸做的糕點好吃?

當然如果這個嬸嬸是秀玉,那就對上了,畢竟秀玉是擺攤賣娘惹糕的嗎?

二太太看自己的兒子仿若金疙瘩,自然看不上大字不識一個,還有個爛賭鬼爹,拋頭露臉買糕點的秀玉。在她心裏秀玉就是個她寶貝兒子做小都是委屈了寶貝兒子。

所以“嬸嬸”和“糕點”湊一起,說余嘉鵬要娶秀玉,那是拿了針在紮二太太。

剛才還以為婆婆為了一家和睦受了委屈,誰想她轉眼就討了回來。

婆婆這個心眼子可真多!余家和睦的好名聲底下真是暗潮洶湧。

不過,要是自己夢裏文字有些可信。

書裏1942年初,日軍攻占新加坡,日本人認為中國之所以久攻不下,是因為南洋華人在財力物力上對國內的支持,因此占領星洲後,開始了大屠殺,尤其是八類人成為重點肅清對象,余家占了其中三類:積極參與南洋華僑籌賑會活動、慷慨向中國抗日捐贈和追隨抗日華僑愛國僑領陳先生。

余嘉鵬大庭廣眾被殘殺,余家大爺和二爺被關押,日本人逼著余老太爺出任華僑商會會長,籌措五千萬銀元,為他們支持重慶政府抗日贖罪。

余老太爺不接受委任,飲彈自盡,余家大爺和二爺也先後被殺害,聽到消息老太太一口氣上不來,一命嗚呼,家裏只余下婦孺。

在這個時候,大太太為了不讓日本人看出端倪,她想方設法讓二太太和秀玉帶著家裏的孩子逃跑,自己在家周旋,為他們爭取時間。

知道家人已經跑了,大太太上吊自殺。

而二太太在東躲西藏的日子裏寧願自己挨餓也要緊著嘉鵠、嘉鷂和秀玉的兒子。

她沒能熬過那三年,臨死前拉著秀玉的手,那時她以為余嘉鴻死了,讓秀玉要盡所能護住三個男孩兒,尤其是嘉鵠,那是大房唯一血脈了。

想到這些情節,葉應瀾又覺得兩位太太之間的來來去去,有點好笑又可愛。

“弟妹啊!家裏人有什麽說什麽,你這話裏有話的,讓人聽了難受。”大姑太太跟大太太說。

這大姑太太要為二太太出頭?葉應瀾倒也納罕,書裏說大姑太太不喜歡二太太。

“大姐,我沒說什麽呀?”大太太矢口否認。

“你說這話的意思,不是在嫌應瀾手藝不好?”大姑太太問。

葉應瀾發現大姑太太的性格跟書裏描寫得一模一樣,明明分辨不清,還喜歡挑撥離間,怎麽就一點都不像老太太

“我奶奶教我不能鉆牛角尖,跟我說別把事情想得太復雜,別人沒這個意思,你想了這個意思,暗自生悶氣,還會生嫌隙。阿公和嫲嫲保持了福建老家的口味,婆婆做的燕皮餛飩和小腸湯是一絕,她剛才也說娘惹糕做得不好,所以嘉鴻小時候喜歡去二嬸嬸那裏吃。我小時候長在上海,來南洋後在祖父母身邊長大,祖父母一直保持寧波習慣,我的寧波菜做得也不錯。推己及人,婆婆哪有半點嫌棄我做菜不好的意思?是贊二嬸嬸的娘惹菜做得好。大姑,您想岔了。”

葉應瀾既說了大姑太太,又替自家婆婆辯解。

老太太看向大姑太太:“淑華,聽見沒有?別瞎猜些有的沒的。要不是應瀾分辨得清楚,換成不聲不響的新婦,這話落在了心裏,婆媳倆一開始就生了嫌隙,以後就多事多非了。”

老太太對大女兒也是無奈,年輕的時候,她要跟隨男人過番(下南洋),婆婆把女兒留在老家,讓她全心全意照顧男人,等到他們在南洋打拼下了事業,回去接孩子。

彼時,小叔家生了兩個小子,婆婆哪裏還會把心思放在女兒身上,孤零零的一個小姑娘,身邊只有不識字的老傭人,老傭人帶著她,養成了這麽一副性子。

說到底都是他們夫妻倆的錯,自從把她接來南洋,說重了,孩子傷心,說輕了不頂用,只能說自家的家底在,指望能護著她一輩子。

將心比心,老太太對二太太雖然常有不滿,卻也不願過多苛責。大兒媳說二兒媳幾句,二兒媳聽得懂,生一會兒悶氣,她就瞧個樂子,聽不懂也就作罷。

被葉應瀾辯白,被自家媽當場這麽說,大姑太太立馬拉長了臉,眼見要發作。

葉應瀾見自家婆婆看著對過的大表嫂,大表嫂立馬開口:“大舅媽,早上說您和大舅舅要去香港,幫我們好好問問孩子讀書的學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