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5章
門口進來一個穿著八路軍軍裝的中年男子,既然余嘉鵬叫人家趙政委,又是在這一帶出沒,何六已經大致知道了這是誰了。
這位坐下:“真沒想到是這樣的情況下跟老朋友見面。”
老朋友?她什麽時候通……
“若非六姑娘為嘉鴻先生護航,若非嘉鵬先生不顧自身安慰為我們運送物資和藥物,我們還不知道要多死多少人。雖然從未見過面,咱們心裏六姑娘就是咱們的老朋友了。”趙政委說。
“余嘉鵬從口袋裏掏出一包煙,請趙政委抽煙。
兩人一根火柴點了兩支煙,剛剛抽了一口,趙政委見何六一雙眼睛怒瞪著余嘉鵬,他一臉恍然:“女士面前,我們抽煙不好。”
“她不是這個意思。”余嘉鵬說,他又抽了一口吐了一口煙出來,笑嘻嘻地跟何六說,“瞪我幹嘛?你燒成這樣,喉嚨都腫了,還想抽煙?”
何六煙癮犯了,他們又在她面前抽煙,她渾身難受,比身上的疼還難受。
余嘉鵬把自己的煙塞到她嘴裏,何六抽了一口,手指要夾煙,已經被余嘉鵬給拿走了煙:“抽一口,不許多了。等喉嚨好了再說。”
被奪走煙的何六,翻了個白眼。
“趙政委,我和荔凜都抽,不過你下次見到我哥嫂,最好不要抽,他們倆煙酒不沾,我大嫂聞不得煙味,就是荔凜也遷就她。”余嘉鵬說。
“記得了,一定不在余太太面前抽。”
要不是外人在,她還想翻白眼,他叫她名字的時候,通常連名帶姓吼,發脾氣摔門出去,什麽時候叫得這麽親熱?
“六姑娘,我就是來跟你說一聲,你的那幫兄弟已經安置好了,他們很掛念你的傷勢,今天你剛剛醒,讓他們明天派代表來看你?”趙政委問。
人家一開場就說是朋友,那就是定了基調了,她那幫子兄弟不會有什麽事。自己這就算是通共了?
趙政委站起來告辭。
余嘉鵬站起來送趙政委,他進來說:“我去打水進來,給你擦洗一下,換身衣服?”
“找個下人來幫我。”
“這裏人人平等,沒有下人。”余嘉鵬出去打了熱水,抱了一條藤席進來,問,“坐得動嗎?”
何六點頭,余嘉鵬放下木桶,過來一把抱起她,他說:“你看,我都能抱得起你了。”
呸!還有臉說。
余嘉鵬解開她的扣子,除了斷了的手臂,身上還有好幾處傷口,他絞了毛巾小心翼翼地擦,生怕牽扯到傷口。
能活著回來就很好了,聽她的部下說的那些經歷,真是九死一生,她被擡回來的時候,傷口爛成那樣還有命是老天保佑了。
何六伸手指了指頭發,喉嚨裏發出一個沙啞的聲音:“臭。”
“你忍幾天,等退燒了再說。”余嘉鵬說。
“剃頭。”何六說。
“剃光?”余嘉鵬重復一句。
何六點頭,都臭成這樣了不剃光?剃幹凈了,擦起來也方便。
余嘉鵬輕輕嘆了一聲:“你說我到底看上你哪裏?你哪裏像個女人?”
何六看著他,像不像女人很重要?重要的不是,是不是女人?
余嘉鵬換了兩回水替她擦幹凈了,出去問人要了剪子和剃頭刀進來,問:“真的剃光了?”
這有什麽好猶豫的?手都斷了,更何況是能長出來的頭發,她說:“剃。”
余嘉鵬先把頭發剪了,再用剃刀小心翼翼給她剃了個光頭。
光頭,用毛巾一擦,幹幹凈凈,何六總算是渾身舒服了。
余嘉鵬給她把席子給換了,何六再躺回去,這下渾身舒服了,繼續閉上眼睛睡覺,直到一個女醫生進來給她換藥,看見她光了的頭,愣了一下。
余嘉鵬不敢看她的傷口,想想就滲人,他走出了屋子,聽著裏面何六到抽氣的聲音。
“聽他們說,你帶人沖出包圍,路上一路打漢奸,可厲害了。我們特別佩服……”
何六不知道這個小姑娘是真佩服她,還是說是為了轉移她的注意力,她的傷口還在冒膿液,酒精消毒真他媽疼,疼得她冷汗直流,比她手臂炸掉的時候還疼。
晚上余嘉鵬端了雞蓉面疙瘩進來,說是特地給她殺了一只老母雞,他拿了勺子喂她。
且不說戰爭一開始,國軍就被炸了軍火庫和倉庫,補給不足,路上更是搶到什麽吃什麽,最好的一次搶到了肉罐頭,沒有吃的時候,得虧這個時候是夏天,路上還有點樹葉子能吃兩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