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二章

久久得不到賀可甜的回答,施伐柯瞥了一眼,見她的注意力被書桌上擺著的那幅畫吸引了,不由得有些無奈地道:“那幅畫還沒完成呢,你在櫃子上挑。”

賀可甜卻是置若罔聞,她緊緊地盯著那幅未完成的仕女圖,“這是……誰畫的?”

她的聲音不自覺帶著顫抖,其實答案早已經知道了不是嗎?

“這是我三哥的書房,當然是我三哥畫的啊。”施伐柯一臉的莫名其妙。

果然啊。

賀可甜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眼前這張未完成的仕女對弈圖,這是一幅工筆畫,以細線為主,筆筆送到,尤其是臉部和手部,均用遊絲描的手法,以淡墨勾勒,線條勻稱而有力,然後是著色,細致的著色手法,讓整幅畫都鮮活了起來。

若是早些年,賀可甜定然看不出這些門道,就像當年高價買下那幅帶給她極大震動的仕女圖一樣,只知道畫中的人物觸動了她,至於什麽筆法什麽構圖,她是通通不懂的。

然而這些年她在畫上下了不少功夫,她也曾疑惑過為何臨淵先生後來的畫作多以山水花鳥為主,再不曾畫過人物,即便在施伐柯房中看到的那幅有人物的畫作,也是寫意的畫法,並且是人在景中,非是以人為主。

她只當那幅仕女圖是臨淵先生早年心血來潮之作,也驕傲自己喜歡的臨淵先生不管是工筆還是寫意都如此出色,就是沒想過那幅仕女圖的作者……可能另有其人!

而眼前這幅未完成的仕女對弈圖,便是一幅極為出色的工筆仕女圖,且不管是下筆的手法還是著色的習慣,都與當年那幅仕女圖如出一轍,若說不是出自同一人之手,那除非是此畫的作者有意模仿前作,可是眼前這幅畫不管是從畫風還是構圖都明顯要更加成熟和穩健。

賀可甜心裏隱隱有了一個猜測……不,不是猜測,是一個呼之欲出的答案。

這個答案讓她的心瞬間亂成一團,她咬了咬唇,一言不發,忽然掉頭就走。

“誒?可甜?可甜?!”施伐柯愣了一下,不是說來買畫的嗎?怎麽突然就空手走了?

賀可甜卻是完全不理會施伐柯的呼喊,頭也不回地跑了。

施伐柯一路追出去,只看到她毫不淑女地拎著裙擺一路跑出大門的背影……

“三哥,可甜這是怎麽了?她出來的時候有跟你說什麽嗎?”施伐柯看向站在一旁的施三哥,一頭霧水地問。

施三哥一臉無辜地看著她,“是你陪她去書房的啊,為什麽問我?”

……也是哦。

可是她真的不知道賀可甜突然受了什麽刺激啊!

施伐柯想了想,忽然一臉狐疑地看向自家三哥,“她好像是在看到你書桌上那幅對弈圖之後才變得奇怪起來的,你讓我帶她去書房真的沒有什麽陰謀嗎?”

施三哥抿了抿唇,有些受傷地看著她,沉默。

施伐柯被他這表情看得頭皮一麻,麻溜地為自己的小人之心道歉,“對不起我應該懷疑你的三哥!”

施三哥滿意地收回了視線,轉而坐下繼續吃寒瓜去了。

“……” 為什麽又有了那種奇怪的感覺啊!

總覺得三哥在憋著什麽壞!

但是這一次施伐柯學乖了,再沒敢開口說出自己的猜疑,只是默默地坐下,捧起了屬於自己那一半寒瓜,然後發現……嗯?中間最甜的那塊不見了!

她準備留到最後再享受的那一塊!最好吃的那一口!被吃掉了啊!

“三哥!”施伐柯憤怒地瞪向施三哥。

施三哥看了她一眼,先是露出了一個疑惑的表情,在注意到施伐柯臉上的憤怒之後,才恍然大悟道:“啊……我還以為你不吃了,扔掉怪可惜的,就幫你吃了。”

……真是謝謝你哦!

施伐柯磨了磨牙,確定了,三哥絕對、絕對不是好人!什麽善解人意、溫文爾雅都是裝出來的!

他一定在憋著什麽壞!而且看他面對賀可甜時那詭異的態度,似乎是沖著賀可甜去的?

施伐柯竟然開始有點替可甜擔心了。

被她三哥盯上,有點可憐啊……不行,她得尋個恰當的時機提醒她一下。

然而賀可甜完全沒有聽到施伐柯的心聲,她匆匆趕回賀府,從拔步床的暗格裏取出了那個十分寶貝的木匣子,又匆匆趕去了施家。

“快點。”賀可甜抱著木匣子坐在馬車裏,有些焦急地催促。

“小姐,已經是最快了……”駕車的車夫有些無奈地道。

賀家的馬車好容易在施家門口停了下來,賀可甜不待車夫放下腳踏,便已經拎著裙擺跳了下來,咚咚咚敲響了施家的大門。

這廂施伐柯正琢磨著要不要去一趟賀家提醒可甜要小心她三哥,便聽到自家大門被人捶得震天響,透著一副來者不善的樣子,不由得有些緊張地看了施三哥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