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想不到你是這樣的男人

原本打算放一場大火,將所有人燒個幹凈,自己瀟灑離開,解決楊望月的恩怨情仇。不料楊清意外出現,將她迷得神魂顛倒,沒來得及在放火後潛逃,也舍不得逃。

聽到院中越來越大的吵聲,望月下床,趴到紙窗上往外看。院中來了十來個小廝,還有一個衣料好些的中年管事,正諂媚地扶著一個穿金戴銀的女人。那女人面孔如何看不清,渾身金光閃閃,正站在院中,罵罵咧咧,口口聲聲叫楊望月這個“賤-蹄子”出來。

村西原本荒僻,此時卻因為這一行人的高調,院門口聚了不少村人,且越來越多,正對著院中指指點點,也不知對著誰。

屋中的少女站在窗下,手扣著窗欞,眸中頓時冷下,有陰沉戾氣升起,腦海中浮現幾百個鏟除這些人的辦法。但轉瞬冷靜——她不能現在殺人。楊清正呆在這個村子裏,她不能讓他再說出她“心狠手辣”“不足以交”的話。

院中那得意的陳富商婆娘見人一直不出來,更得意地大罵。恐怕他們永遠不會知道,因為顧念一個男人,他們已經在妖女望月的死亡名單上溜達了一圈,重回人間。

屋門突地從裏推開,一個“粽子”頭出現在門口,打斷了女人的高罵聲。

陳夫人瞪眼,看這個造型詭異的“粽子”。不是說老爺迷上一個花容月貌的少女嗎?眼下這出來的人,穿著寬大的衫子看不出身材;臉被紗布層層包著也看不出容貌。只跟魂一樣幽幽出現在門口,臉上唯一露出的眼睛像黑洞一樣,盯著院子裏人。

這形容未免可怕!

少女開口,“你們是誰?”

人一說話,陳夫人放下心:咳咳,聽這一把嬌嫩的嗓子,是人就好。

輸人不輸勢,陳夫人重新將頭高高揚起,以輕蔑的語氣說,“你就是楊望月?”

那少女趔趄兩步,靠在門上,似被她嚇著,聲音也帶著抖音,“怎麽,陳老爺燒了我的房子還不夠,連我的命也要拿去嗎?他不光自己來鬧,連女人也要來我這裏鬧嗎?我這屋子都被燒成這樣了,屋不成屋,門不成門,你們還要怎麽逼我?!這是我舅舅留給我的房子。明日他回來,我如何向他交代?你們連個生路也不肯留給我嗎?!”

陳夫人一下子傻了:我說什麽了我?

陳夫人帶來的一群嘍啰們傻眼了:這姑娘怎麽跟受刺激了一樣?

而院外村人的聲音,一下子就亂了:

“原來如此。我說阿月妹妹這麽膽小,怎麽敢燒院子,原來都是那陳老爺做的。”

“呸!不是好東西!昨晚大火,我就覺得蹊蹺了。”

“就是欺負楊望月孤身一人唄。昨天放了火,今年連婆娘都跑出來鬧了。”

陳夫人見他們胡說八道,一下子急了,“胡說!我家老爺昨晚是被火……”

“對!他是被火激得更瘋狂了!”靠在門上的少女癱坐在地,雙肩顫抖,看上去比她更激動,“他逼我做妾,我不從就要燒我的房子。他還要往我身上扯人命官司!我知道你們要怎麽做,你們要逼我承認是我放的火,逼我承認是我想殺人,逼我說陳老爺才是受害人……隨便你們吧,我無所謂了!我楊望月只此一身,被逼死也是活該。反正我們村裏人都是窮苦百姓,跟你們耗不起。你們想怎麽對我們窮人就怎麽對,想給我們安什麽罪就是什麽罪。但逼死我們,你們良心安嗎?”

院外聽著的村人被激起了民憤。這些都是生活在社會底層的,陳老爺也不是好人,不知貪了這些人多少東西。大家平時忍氣吞聲,今日被楊望月挑明,胸口那把火一下子就燒了起來——

“是啊,你們就仗著有錢有權,不把我們當人看!”

“去年收租,扣了我半年的錢。我都不敢說!”

“阿月妹妹不要怕,我們給你做主!”

陳夫人更迷瞪了:什麽什麽?我什麽時候欺負你“們”了?!

被院外的聲音吵得有點心慌,額上滲了汗,陳夫人向同樣呆愣的管事遞個眼色。這管事立即明白,氣勢很強地走過去拉少女,“真是小瞧你這個丫頭片子了……”按他的想法,是說兩句狠話,嚇嚇這個小姑娘,然後讓她閉嘴,私下裏談。老爺昨晚受了驚嚇,夫人今天氣勢洶洶鬧事,恐怕討不到好結果。那就把最壞的壓下去也行。

誰知他才碰到這少女的衣袖,她就跳起來往旁邊躲,聲音跟聲嘶力竭般,扯得更高了,“這是什麽話!小瞧我這個丫頭片子了……你們說小瞧我這個丫頭片子了!你們想幹什麽?走過來,是要動手啊!威脅不成,還要動手嗎?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你們竟如此大膽,不把我們這些小門戶放在眼裏。說罵就罵,說打就打,眼裏無王法,把我們當豬狗一樣對待!我告訴你們,雖然我們人窮,但我們志不短。你們有錢人,要欺負我們窮人……我今日死在這裏,也不會向你們低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