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大人不太正常

流照君的主屋門口掛著六串大小相隔的珍珠,被他一碰,嘩啦作響。

明意覺得自己可能是耳朵出了問題,居然把這珍珠的響動聲聽成紀伯宰在給她解釋他沒碰別人。

笑話,他怎麽會解釋這些東西,住花滿樓半個月也不是花錢去超度人的,哪能真的什麽也不做。

於是她就笑著道:“大人慢走。”

紀伯宰以為自己解釋清楚了,微微松了口氣,等走出去一段路又有點懊惱。

他這麽說會不會讓她太過得意?本是不該說這些的。

但再走兩步又覺得,說清楚也好,明意那人多少有點潔癖,叫她覺得他不幹凈,往後可能再不讓他近身,那多虧。

可還往前走兩步,他又覺得,她只是一個小舞姬而已,哪有那麽多脾氣,他想親近,她還能不讓?

不休跟在後頭,就看見自家一向從容淡定的大人在走廊上一步三頓,時而眉頭緊鎖,時而愉悅帶笑。

“……”怎麽瞧都不太正常。

回頭看屋子裏的明姑娘就好多了,站在門檻裏目送大人,滿臉溫柔。

然而,明意腦子裏想的都是她可以碰別人碰過的東西,但絕不會碰她碰過還去碰別人的東西,所以紀伯宰這人她是不打算睡了,以後要不然給他下蒙汗藥算了。

眼下對於她,男人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還是那未完成的任務。

府中遭了難,很快就收到了來自內院的修繕撥款,荀嬤嬤開始張羅著招泥瓦匠人,明意也就跟著她摸到了書房附近。

不得不說,紀伯宰不愧是整個慕星城最受期待的鬥者,他的書房裏裝滿了各種各樣的修習晶石和相關案卷,全是上等鬥者才看得懂的東西。

因著平王之事,荀嬤嬤對明意的戒備也小了不少,沒再時刻跟著她,也容她在府裏四處走動,是以明意就借著如廁的機會,在紀伯宰的書房裏翻到兩本慕星城特有的修習卷。

修習卷很厚,想不著痕跡地帶回去是不可能的,她只能當場翻看。

飛快地翻了幾十頁之後,一塊石頭突然砸在了不遠處的窗上。

明意一愣,慢慢將書卷放回原處,而後上前,將窗打開一條縫。

“小心司徒嶺。”二十七站在外頭,黝黑的臉上沁著些薄汗,“他年歲不大,知道的不少。”

如果沒記錯,現在二十七是被不休時刻盯著的,冒著風險過來找她,竟就只是說這麽一句話?

明意不解,還不待多問,二十七就躥走消失了。

她也沒久留,拎著裙子飛奔回茅廁附近,才放緩身姿一步三扭地走出去。

荀嬤嬤站在青瓦院子外頭,正看著那片灰瓦出神。明意走到她身側順著她的目光看了看,一派天真地問:“這裏頭是藏了什麽寶貝不成?”

略略一驚,荀嬤嬤垂頭:“大人淡薄金銀,又哪還有什麽寶貝,況這一片破敗院子,能藏個什麽。”

說來也是,這片院子看起來就像是沒翻修的舊居。

興許荀嬤嬤方才就在愁留著這一片不好看,但要修葺花的銀錢又太多了。

明意點點頭,沒再多問,只道:“今日府裏雜亂忙碌,我能不能出去看看章台?”

“您不是得在宅子裏失魂落魄幾日?”荀嬤嬤納悶。

“在宅子裏失魂落魄有什麽用,得出去叫人瞧見呀。”她笑,“正好我與章台兩個都是天涯淪落人,合該互訴苦水。”

說得有理,荀嬤嬤想了想,讓人牽了匹馬給她:“姑娘失寵,老奴也就不好伴在姑娘左右了,待會兒只有個粗使丫鬟給姑娘引路,還望姑娘莫要見怪。”

“好說。”明意跟著丫鬟七拐八拐地去到馬廄,牽了馬戴了鬥笠,獨自往外頭走。

路過二九街頭的時候,明意瞧見好些獸車運送著大量的箱子正往城外走。她停下來等了一會兒,正好聽見旁邊的人在議論。

“平王薨逝,大司分明心痛不已,但卻又流放他的妻妾兒女,這是什麽道理。”

“你要是能明白,你不也去當大司了?”

流放?明意咋舌,這慕星城大司也忒狠了點吧,都是弟媳侄子的,怎好在弟弟屍骨未寒的時候就統統流放出去。

“我倒是聽別人說起,這平王以前做過不少腌臜事,只不過礙著骨肉親情,大司沒計較。如今平王人沒了,家眷難免遭遷怒。”

“什麽腌臜事,你別說得遮遮掩掩的,說清楚些。”

“還能有什麽,不就是跟那孟氏勾勾搭搭,為了討孟氏歡心,手上不知沾了多少人命。”

都是些道聽途說之言,明意倒也沒真聽進去,只是覺得平王那些個妻妾可憐,流放何其痛苦,一路上不知道能不能保住命。

不過她現在是個泥菩薩,沒什麽本事救別人,等一溜兒馬車開過去之後,她也就繼續往前去找章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