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活不到那個時候了

司徒嶺狠狠地打了一個噴嚏。

他探頭,看見紀伯宰的獸車正好揚著塵從前頭過,忍不住撇嘴:“他罵我呢吧。”

“誰?”明意已經坐進車廂,沒看外頭。

“沒誰,一個小氣鬼。”他哼笑,跟著坐進馬車,見明意分神在修習,忍不住勸她,“這裏到章台那鋪子也就三柱香的功夫,姐姐何必費這個力氣。”

修習很費神,這點時間也無法有大進益。

明意卻是習以為常:“我之前吃飯睡覺的時候都在修習,這是我的本能。”

原先需要藏著掖著不被紀伯宰發現,加上經脈損毀嚴重,她擱置了好一段時間沒有再細練,如今沒人管她了,她又尋著了法子利用這滿是漏洞的經脈,自然要好好修習。

司徒嶺聽得直皺眉:“姐姐以前當鬥者的日子,竟是這般艱苦。”

“並不是當鬥者的日子,我從五歲開始便是如此。”她笑道,“我天生經脈正紅,一眼看得見的豐沛天賦,誰會舍得讓我休息?”

有的人十幾歲才顯露經脈,倒是有十幾年的自由,但像明獻那種生下來經脈就紅得發亮的,饒過她的繈褓期已是恩賜。

司徒嶺覺得自己好像也沒有那麽羨慕鬥者了,不會元力也有不會元力的好處,起碼自己還能屬於自己。

因著城中還在接待使者的時期,街上賣貴重禮品的店鋪生意都比平日要好些。明意下車的時候,章台正將一個包好的錦盒笑著遞給客人。

“意兒!”瞧見她來,章台眼眸都亮了,立馬跟客人行了禮然後飛奔過來,抓著她的手左看右看:“你沒事吧?”

明意在她面前轉了一圈,笑道:“好著呢。”

“嚇死我了。”眼角微潤,章台連忙讓夥計將鋪子門關了,然後帶著她往後院走,“最近城裏關於你的流言實在太多,我都不知道你過得到底如何。”

流言?她挑眉。

從紀府走水之後她就一直在司徒府裏,完全不知道外頭發生了什麽。

“他們說你成了金釵鬥者,又說你在紀府縱火,還說你被紀大人拋棄。”章台連連皺眉,“這都什麽事。”

明意幹笑:“除了第二個,其他好像都是真的。”

章台一愣,停下了步子。

她猶記得之前在紀府,紀大人待明意分外溫柔體貼,讓她羨慕不已,這才過去幾個月,怎麽就做出拋棄的事來了?

明意多好的姑娘,貌美如花,腦袋也聰明,心地還善良,為何也會被拋棄?

看來不是她們的問題,是他們的問題才對。

眼瞧著章台的眼神從震驚到難過再到憤怒,又有些無措地想安慰她,明意連忙笑著擺手:“我不難過,你不必放在心上。”

章台立馬把淚意咽了回去,捏著她的手道:“對!咱不難過!你要是沒地方去,就來我這兒,我與章柳已經會賺錢了,不會讓你流落在外。”

心裏一熱,明意笑著點頭,但又道:“我有地方住,就先不過來了,但有些東西怕是得勞你幫我采買。”

“那你可找對人了。”章台挺了挺胸脯,“我在這集市上已經混了個臉熟,買什麽我都能拿好價。”

原先不肯紆尊降貴經商的姑娘,眼下說起這些事來雙眼都泛著光。

比起之前那個章台,明意更喜歡眼前這個。雖然肚腹已經顯懷,腿也有些腫,但瞧著是比在內院的時候精神了不少。

明意給了她一張單子,上頭寫的全是些造神器用的普通材料,便宜不貴,要的量卻大,故而她將佘天麟給的金塊也遞了過去。

章台也沒問,只點頭:“等我采買好了就送去……送去哪兒?”

“送到司徒府旁邊的靜宅裏。”明意給了她一張地圖,“照著這個走。”

長居司徒府雖然省錢,但明意覺得不太自在。先前紀伯宰給她不少金塊,正好旁邊的靜宅在急售,價錢合理,明意就買了下來,離司徒府近,又有她自己的地方可以鑄神器。

她想過了,要立足得靠錢,她現有的錢雖然多,但總會用完,正好有大司給的金釵鬥者的名頭,又有老佘教的鑄神器的本事,不練練不是虧了麽。

“正好來了,帶你看看表姐和瑉兒。”章台掀開後院的擋簾。

明意一進門就瞧見章柳在繡花。

原先滿身綾羅的平王侍妾,如今一身素衣坐在織花繃子前頭,倒也沒什麽愁苦的神色,反而十分自在。

“恩人來了。”她擡頭笑,手裏的活兒卻沒停下,“您見諒,這活兒趕著交。”

“您忙就是。”明意在她旁邊坐下,一看她這繡工就撫掌,“怪不得這鋪子生意好,您這手藝當真是精妙無雙。”

“恩人過獎,幸好我還有這手藝能糊口。”章柳笑著,看了一眼在旁邊跑著玩的瑉兒,猶豫了一下還是對明意道,“但以我們現在的本事,也不知能不能養好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