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惡人

孫遼此人,一朝得勢,萬分囂張,哪怕穿上天青煙雨袍,也沒個元士院之人該有的風度。離開元士院後頭一件事,不是回府鑄神器,而是專門步行去了長榮街,守候半晌,堵著了一座官轎。

按例,遇見天青煙雨袍,官轎上的人該下來寒暄讓路。但轎子上的人一看見孫遼就僵住了臉,半晌也沒動身。

“怎麽,大人這是要坐在官轎上與我元士院對峙?”他嗤笑。

錢栗咬牙,憤恨地道:“你這等腌臜人,哪來的袍子。”

孫遼擡著下巴,一腳踹在他的轎門上:“秦尚武求著我穿上的袍子,你若不服,去找他對質便是。現在還不滾下來給我行禮?”

錢栗拉著轎簾,怒道:“謙讓元士院是禮節,但沒說是必須。你這樣的人,就算穿上天青煙雨袍也不配叫我行禮。”

“你!”孫遼動怒,旋即又將怒氣壓下,只點頭:“好,好,你戶部左司錢大人執掌慕星城的財政,只手遮天,自然能不將元士院放在眼裏。我這便去告訴秦師長,叫他以後遇見戶部的人躲著走!”

說罷就要轉身。

錢栗嚇了一跳,慌忙吩咐左右:“攔住他!”

左右上前,孫遼立馬動手,與他們打成一片,混亂之中,他哎喲一聲倒地,天青微雨袍滾上了一層泥。

……

秦尚武從內院回來,立馬去了孫府。

孫遼躺在**,手腳都裹上了厚厚的白布,瞧見秦尚武來,他苦笑:“這幾日怕是不能鑄神器了。”

“你先好生休養。”秦尚武忙道,“錢栗那邊,我已經稟明了大司,大司必將重罰。”

竟將他們眼下唯一的鑄器師打傷,這可是大事,輕則冷落三月不能上朝聽政,重則貶謫遷個閑職。

滿意地勾唇,孫遼閉眼:“等我傷好了就把神器送過去。”

“好。”秦尚武又關懷了兩句,便跨出了門。

“師長,您也不問問到底是怎麽打起來的?”司徒嶺像是路過,笑著問了一聲。

秦尚武擺手:“管他怎麽打起來的,我元士院地位崇高,不容欺辱。”

“可萬一是這姓孫的主動惹事呢?”

秦尚武一愣,沉吟片刻:“應該不至於,看他也不是個惹事的人。”

司徒嶺沒有再多說,朝秦尚武行了一禮就回去了馬車上。

他走到明意院子裏的時候,明意和羞雲還正熱火朝天地鑄著神器。

羞雲比她想象中有天賦得多,甚至經脈有淡淡的紅色,只是一直未曾修習,使不了元力,只能幫著打下手。

見他來,明意招手:“小大人且先坐坐,這兒馬上就完工了。”

打量了鑄器台上的神器兩眼,司徒嶺笑道:“明姐姐真是厲害。”

被誇得有點不好意思,明意嘿嘿兩聲:“謀財之道罷了。”

“在姐姐眼裏,這些東西許是只能換來錢財,但在別人手裏,它卻是可以換來仇敵家破人亡。”

明意一怔,看向他:“此話從何說起?”

司徒嶺坐去院裏的石桌邊,唏噓道:“買你們神器的那個人,原是看上了錢栗家的嫡女,想求娶。然而孫家是個棄商從仕的門楣,孫遼此人又暴戾兇惡,經常對自己的姬妾動手,故而錢栗不願點頭。”

她先前在宴會上見過錢栗,還利用他去接近紀伯宰。

明意眨了眨眼,放下手裏的活兒湊了過去:“然後呢?”

“然後孫遼就翻墻過院,奪了錢家小姐清白,逼得錢小姐幾欲上吊。之後再度上門,說要納之為妾。錢栗氣了個夠嗆,讓人將他打出了府,並說錢小姐在家做一輩子姑娘也不會進他孫家的門。孫遼因此記恨上了錢栗。”

“好可惡啊。”羞雲聽得直跺腳,“他為非作歹,怎麽還好記恨別人?”

“孫家經商暴富,靠買官入仕,未受過什麽挫折,便養成了這種霸道的性子。”司徒嶺看向明意,“眼下,他靠姐姐做的神器進了元士院,正準備將錢栗搞個家破人亡,再奪他女兒入府為婢。”

明意眯眼:“用我的神器,去元士院?”

“慕星城急缺鑄器師,秦尚武也是病急亂投醫,只看見了他給過去的神器,便給了他一身天青煙雨袍。”

司徒嶺嘆息:“我在司判堂見過錢栗來狀告孫遼,可惜證據不足,抓不了孫遼,只能看他逍遙法外。如今他仗著有元士院撐腰,擠兌得錢栗要丟官了,我不得不來告知姐姐。”

明意沉吟半晌,擡眼道:“他之前與我訂的神器,我答應了要做好給他,錢也已經收了,不能毀約。”

司徒嶺一怔,這才想起他的明姐姐萬分愛財,公道歸公道,不能斷她財路。

他垂眼:“既如此,那……”

“今日我要去交貨,還請小大人先把羞雲帶回府上。”她笑道,“她一個人在這裏,不太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