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7章 討人歡心好難啊

紀伯宰以前覺得這世上美人千千萬,各有各的花容月貌,但他現在突然就覺得,別人只是長了鼻子眼,而明意是每一分都恰到好處,怎麽看怎麽好看,是任何人都沒有的好看。

他曾經能與她好好親昵,獨享這份好,是他自己沒有珍惜。

心口悶痛,他躺了一會兒還是起身,走到明意身邊,給她研墨。

明意正在批復朝陽城興建神器商貿司的事。

浮空島雖然有了耕地,但光靠農作物,他們要重興一座城還是很難的,而明意培養的那一批女鑄器師已經大有所為,她們不但能做出足夠朝陽城自用的神器,甚至還能有盈余的銷往別的城池。

是以,遷城之後周子鴻打算興農耕、重鑄器,正寫了折子與她稟告。

只是,兩人未能見面,他還是忍不住在折子末尾寫上一句“問司上可安?”

明意看見這幾個字就笑了笑。

當日她與周子鴻的大婚其實是沒成的,喜車一過內院大門他就下了車,對著她拱手:“臣不願勉強司上,若非只臣不娶,司上就再思量思量吧。”

對外,他們就當禮成了,對內,他們還是和之前一樣。

只是,明意不打算告訴紀伯宰這一點,她甚至要說周子鴻腰力不錯,如此,心裏才算舒坦。

他若介意,那日子別過了就是。

瞧見她臉上帶了笑,紀伯宰有些不解,側頭瞥了一眼折子上的東西,正巧就看見了最後那幾個字。

原來是周子鴻的折子。

明意就聽得“哢”地一聲,擡頭去看,紀伯宰手裏的墨斷成了兩截。

她皺眉:“你糟踐東西。”

他回神,松開了手,略有些不好意思:“我讓不休再拿一塊來。”

“不用了,放著吧。”她擺手,又皺眉,“你起來做什麽,去躺著啊。”

紀伯宰垂眼,突然問了她一句:“你是不是很想見他?”

要說很想也不至於,周子鴻不過就是想跟她告個別,但看紀伯宰這糾結又痛苦的神色,她歪了歪腦袋,惡劣地笑道:“是啊,我好想他。”

嘴唇更白兩分,紀伯宰很想張口應了,讓她去見,可他心裏天人交戰了好久,那幾個字也沒能說出來。

明意眨眨眼:“人家都說愛一個人可以為她付出所有,包括放她走。”

“付出所有可以,肯放心上人走的,都是不夠愛的。”他抿著唇道,“但凡真的愛到不可自拔,哪裏會舍得讓人離開自己,哪怕當真是狼狽不堪,也會想把人留下。”

他說完,定了主意似的挺直了背脊:“你再想他,我也不會讓你去見他的。”

要見就從他屍體上跨過去。

明意假裝哀傷地嘆了口氣,那氣長長的,尾音都打著彎兒。

紀伯宰又慌了神。

晚上再就寢的時候,明意沒有讓他再去門外守著,而是把床給他睡,自己睡在床邊的小榻上。

饒是如此,紀伯宰也沒能睡著。

他盯著明意的睡顏,糾結萬分。

言笑說心病是最難治的,她這樣下去會不會有心病?萬一真的病了該怎麽辦?

要不,就讓周子鴻來見一面?

於是,第二天明意睡醒,就看見一張憔悴的臉正朝著她。

她嚇了一跳,捂著心口坐起來皺眉看著他:“你這哪裏還有當年半分風采啊陛下。”

紀伯宰一怔,看她起身,就去銅鏡前看了自己一眼。

太憔悴了,的確不太好看。

明意喜歡好看的男人,他這樣不行。

慌忙沐浴更衣,又吃紅棗人參恢復氣血,紀伯宰看著她去庭院裏散步,又看著她回來改折子,突然就道:“鄭迢要娶羞雲了,我想著你應該想去看看,所以,讓人準備了飛渡獸車。”

明意來了興趣:“他娶羞雲?”

這種嫁娶之事,紀伯宰原是不想再看見的,但她如果看了能開心一些,那去一趟也無妨。

“羞雲發來了請帖,我給你放桌上了。”

明意連忙過去打開看,裏頭還附帶了信。

羞雲在信裏說十分想念她,還說將她當初留下的錢財打理得甚好,不但沒少,反而翻了倍,他們過去就能住原先的宅子。

明意合上信,猶豫地看著紀伯宰:“我可以去?”

“我陪你一起去。”他低聲道,“六城之事有你我二人的師父坐鎮。”

“好。”明意終於笑了,高興地去收拾包袱。

紀伯宰看著她彎彎的眉眼,心頭終於松緩了一些。

他以前覺得討女人歡心是個很簡單的事,但現在莫名就覺得手足無措。明意時常神色淡淡,無悲無喜,他也只能試著去猜她喜歡什麽。

於是明意對翻滾的雲笑了一下,飛渡獸車就在雲上多轉了三圈。到飛花城多看了兩眼路邊販賣的花,下一瞬不休就將整個花攤車推著跟在了他們身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