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5章 周子鴻X許氏(番外)

明意大婚當天晚上,周子鴻就趕回了朝陽新城。

他故意選了會路過許家門口的路,馬車走得很慢,只要一開窗他就能看見許家院墻上透出來的燭火。

然而,轉了兩圈,他也沒能下車。

人都有劣根性,他也不例外,先前是許氏上趕著喜歡他,他已經在這種相處方式裏度過了七年,驟然要他去低頭,脖子怎麽都有些僵。

是以他故意將車停在側門外,料她知道了風聲,應該會高興地出來見他。

然而,一炷香過去了,一個時辰也過去了,別說許氏,她身邊的丫鬟都沒有出來見上一面。

周子鴻有些迷茫。

短短半年,也沒有發生什麽驚天動地的大事,怎麽就將兩人七年的情誼都抹幹凈了呢?

他差人去打聽,想知道這半年許氏是不是有了心上人。

“沒有。”思齊回稟。

心裏驟然一松,他捏了捏衣襟,這才發現自己原來是有些在意她的。

許氏是嬌養長大的姑娘,又在鑄器樓待過,她不喜歡父母之命,只想與自己的心上人成婚,哪怕是她主動也沒關系,現在朝陽城本也就可以女求男婚。

她自信又張揚,身上沒有明意那樣的重擔,卻也有她三分憐世之心,時常幫鑄器樓其他女子的忙,有閑錢也會開粥棚救濟難民。

周子鴻看著她,偶爾能在一片陽光下瞧見明意的影子。

他以為自己是將她當了明意的替代,寄托些許情感,可仔細想來又不是,就算她不像明意,留在他身邊,他也是不會反對的。

許氏很體貼,體貼到知道他不愛她,就主動在事後喝避子湯。體貼到知道他心系宮城,就屢次以命婦的身份向宮裏寫請安折子。

這麽一個人,說不愛也就不愛了。

夜裏露重,他在車廂裏都忍不住咳嗽了兩聲。

側門突然開了,許氏身邊的丫鬟出來,朝他行了個禮:“大人,您乃朝廷重臣,車停在這裏久了難免惹人閑話。我們家姑娘不想見您,這邊請吧?”

周子鴻皺眉:“幾句話也說不得?”

丫鬟搖頭,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姑娘說,七年了,有什麽話都說盡了,沒必要留著現在來說。”

“姑娘還說,您眼下會在這裏,不是因著心裏有她,只不過是她曾對您好,您念著的是好,不是她。”

周子鴻怔然。

他曾經在大婚那日下了車駕,說明意喜歡的是溫柔體貼,不是周子鴻。

那一日他心神俱傷,萬分難過。

沒想到現在,會在許氏這裏聽見同樣的話。

“我……”他終於低頭,“是我的過錯,但我並非只念你家姑娘的好。”

許氏是個鮮活人,她哪會只有好處,缺點也是一籮筐,比如身體實在嬌弱,輕輕一捏就會紅半天,比如性子不羈,時常在外人面前失態,比如話太多,說起來能吵他一整天。

可是,他還是想她回去,大不了以後仔細多照顧她,大不了以後再不說她父母嬌慣她。

然而,面前這丫鬟只笑了一聲,就道:“老爺夫人給姑娘定了親事了,姑娘也點了頭。還望大人高擡貴手,放過我家姑娘。”

心裏一縮,周子鴻沉了臉:“定了誰家的親事?”

“這個大人管不著,大人請吧。”

不行,許氏單離開他,他還只覺得寂寥,但她若要另嫁,從此與別人朝暮,他想想都覺得萬箭穿心。

周子鴻跟著丫鬟下了車,頭一回想不顧禮節地硬闖人家宅院。

然而,他不會元力,很快就被護院給攔了下來。

“大人這是吃醉了酒不認得路了。”見過世面的老嬤嬤立馬出來讓幾個有元力的護衛將他架住,強行塞回車上,將車趕回他的府邸門口。

許氏在內院聽得動靜,哭得上氣不接下氣。

父母都在堂上,面露擔憂地看著她,老來得女,許夫人哪裏舍得女兒這般傷心,立馬上前拍著她的肩背:“實在舍不得,宋家那邊的親事我就推了去,你依舊可以回他那邊。”

“不。”許氏哭得很大聲,拒絕起來也是毫不猶豫,“到底是這麽多年,我哭我自己不爭氣,不哭別的。”

她說著一抹淚,紅著眼睛看著母親:“宋家小子等我那麽多年,我可不想再欺負他了,說了嫁就得嫁。”

說罷,又繼續大聲哭。

許家夫婦被她弄得哭笑不得。

他們家與宋家是對門,有個動靜就瞞不住的,但周子鴻在這兒的時候宋家小子沒出來打擾,等人被趕走了,他才來敲門。

許氏哭得雙眼通紅,扭頭就道:“我才不想見他。”

“你什麽模樣我沒見過?”宋家小子進門來,手裏拿著十串冰冰亮亮的糖葫蘆。

許氏一愣,接過來咬了一口,眼淚流得更兇了:“你怎麽知道我想吃這個。”

“你我打小一起長大,你想什麽我不知道?”宋家小子翻了個白眼,“快吃吧姑奶奶,再哭天上的鳥都被你嚇下來了,我少不得還要去跟鳥母賠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