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第2/7頁)
隨即一揮手,羽林軍一擁而上。
他們持刀粗暴地撞開太一宮正殿大門,而後不久,看著一個又一個聖上親封的“真人”被羽林軍押出來,皇後氣血倒湧至頭頂,整個上半身都在輕顫。
待這些“真人”全被押至一旁,大殿內已可一覽無余,最後出來的卻是一個羽林軍。
他跑至皇後面前,瞪大了眼,聲音慌張。
“娘娘,聖、聖上他不在裏面!”
“什麽?!”
皇後臉色劇變,心道不好。
似是感覺到了什麽,鬼使神差地往後看去——
黎明將至,本該是夜空最暗的時候,天邊卻似被火光照亮。
頭頂無風無雲,帝王始終不曾現身,在這極致的靜謐中,皇後雙目逐漸瞪大,似要眥裂。
倒是一旁的太子,從頭到尾緘口不言。
直至看到這空無一人的太一宮正殿,他突然破顏一笑。
從小到大,無論是作為兒子,還是作為太子,他都是失敗的。
如今就連篡位之舉也變成了自取滅亡的笑話,就好似他這看似尊貴實則從來都受制於人的一生。
就連娶到了自己心愛之人,都要藏著自己的心意,以為這樣就能護她周全。
可是到頭來,原來他根本沒有騙過他這個母親。
既然天就要塌了,他注定淪為反賊,做不了聖上的兒子,王朝的儲君,那他身上便只剩下一個身份。
忽然間,太子揚鞭,策馬奔向關押著他妻子的宮殿。
他這突如其來的離開自然引起了士心大亂,大家都以為他逃了。
羽林軍在遲疑著是否跟上太子時,身後突然傳來了另一波大軍逼近的滾滾鐵蹄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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遠在皇宮西南角的守月樓上,年邁的帝王憑欄而望,手指扣緊了欄杆。
他雙眼渾濁,身子骨虛弱,早已不如年輕的時候耳聰目明。
但這樣大的動靜,何須看個一清二楚。
那闖進皇宮的軍隊,橫沖直撞逼向太一宮將其層層圍住,不是逼宮造反又是什麽?
大梁開國至今百余年,還從未發生過謀朝篡位之事。
反臣賊子自然有,但向來都被每一任帝王誅盡殺絕於權輿,絕不會放任其走到短兵相接這一步。
若非搜尋長生藥的薛盛安恰巧帶兵秘密回京,仁樂帝恐怕就要淪為這大梁王朝第一個被篡位奪權的帝王了。
“好!好!”
他眼睜睜看著太一宮四周燃起火光,用力地拍打著欄杆,“孤的好皇後!孤的好兒子!”
站在高樓遙望薛盛安帶兵包圍羽林軍,在兩方交戰的廝殺聲中,仁樂帝如同一頭被激怒的獅子,身體因憤怒而顫抖著,大聲喊著“殺!殺!殺!”。
不僅因為皇後和太子的逼宮。
他們這番行為,更是證明了宮中流言——
太子根本不是他的兒子!
若非年老體衰,仁樂帝恨不得親自奔赴戰場斬殺這些個背叛他的人。
眼看著仁樂帝快喘不上氣了,謝衡之上前扶住他,“聖上,當心身子。”
此時的仁樂帝根本聽不見任何勸慰,雙腳已經站不穩了,還怒目瞪著交戰之處。
“殺!”失去意識前,他怒火中燒,額頭上青筋暴起,還在低吼道,“孤要殺了他們!”
“聖上!”
老人兩眼一閉,徹底暈了過去。
謝衡之架著毫無知覺的仁樂帝,等著宮人上前將他擡走,雙眼卻依然盯著交戰處。
羽林軍雖人多勢眾,但顯然不敵剛從邊關浴血殺敵回來的將士們。
看著勝負已分,大量羽林軍紛紛繳械投降時,謝衡之雙眼猩紅,緊繃的下頜也顫了起來。
他終於等到了這一天。
為了他慘死於屠刀下的父母,葬身於火海的弟弟妹妹,還有那片原本應該祥和安樂的家鄉——
“大人!”
忽然間,一個男子跑上守月樓,撲通一聲倒在謝衡之面前,“夫人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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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個時辰前。
已經寅時了,亦泠依然不曾睡過片刻。
她問過刀雨可是發生了什麽事情,刀雨知道這時候嘴硬說無事發生亦泠不會相信,但她也不能透露什麽,便只能安撫安撫亦泠,讓她放心休息,待天亮了就一切如常了。
這還不如不安撫,幾乎是明擺著今夜有大事發生了,亦泠哪兒還放得下心睡覺。
她索性也不上床了,穿好了衣裳坐在榻邊靜待天亮。
雖然沒有睡意,但身體卻極為疲乏。
她撐著腦袋,閉眼聽著滴滴答答的夜漏。
在這風雲不測的夜裏,她又想起了謝衡之臨走前的一幕。
無端消失的手鐲,謝衡之那毫無預兆的吻。
今夜到底有什麽事?
在亦泠頭疼欲裂時,鏡台旁的窗邊傳來護衛的一聲厲喝:“誰在那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