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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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能是一個人的房間太冷，可能是擔憂孩子的身體，瀾蝶懷著微妙的心態再次出了門。然後，剛入大門，她便看到玉雪可愛的小姑娘乖巧坐在門邊。

那樣期待的眼神，眼中流動的光簡直比天空中的星星還要閃耀。瀾蝶一下子就被其中的亮光弄軟了心腸。

大大小小的燈籠散落在庭院裏，天上的星星和地上的燈火相映，瀾蝶隔著重重細小的光亮，看著小小的稚嫩的身體掙紮的坐起來，興奮的扶住門邊，兩人目光相接的刹那，就像一朵脆弱的花朵綻開。在某個時刻，忽然有一個浩瀚的意識擊中了她。

瀾蝶忽然意識到一件事。

這個孩子能夠依靠的只有她了。

“是啊，這孩子只有我了。”想清楚後，瀾蝶發出一聲輕若浮萍的嘆息。

劍宗和聆音閣不會在乎她，尚衡也不會注意她，除了生死，甚至是生死，這孩子都不會引來太多的關注。

只有她，這個孩子由她帶來，完完全全依附於她，想要活著更要依靠她。

瀾蝶第一次意識到，這孩子竟然完完全全的屬於她。

她過去從未遇到過這樣的人，這樣的事。

瀾蝶的眼睛微微睜大。

聆音閣的人屬於她娘。瀾蝶也曾以為兩者的意義是一樣的，可當她與她娘的意願相悖時，她清楚的意識到其中的區別。在她看來是背叛的行徑，在其他人看來不過是盡忠職守。

劍峰的人屬於尚衡。在他們眼裏，她是尚衡的妻子，是尚衡的附屬，是除卻尚衡的退而求其次。

只有眼前的孩子，這孩子是完完全全屬於她的。是她逆天改命把這孩子帶到這個世界上來，如果沒有她，天道根本不會允許這孩子的出現。

瀾蝶快走幾步，來到這孩子面前，她緩緩蹲下，白皙的手指搭在軟嫩的臉頰上，望著小小的女童目光奇異。

而這孩子仿佛心有靈犀一般，張開雙臂環抱住她的脖頸。

“媽媽，”女童這樣喊道，聲音軟軟糯糯，就像鳥巢裏稚嫩的雛鳥輕輕振翅，“我好喜歡媽媽呀。”女童把細軟的頭發埋進她懷裏。

“你這孩子”，瀾蝶微微嘆口氣，她也不知道自己出於什麽心理，語氣中帶著點無可奈何，“要叫我母親才行，侍女應該有告訴過你”。

“不嘛不嘛”，女童，也就是贏月，她覺得撒嬌的自己有一丟丟的惡心，但身體卻十分誠實自發模仿記憶裏小孩子。她把頭埋入金大腿帶著外界涼風的懷抱，體溫順著接觸的皮膚自發由高向低傳遞。

贏月只希望這溫度能再高些，把修仙修的不食人間煙火的“母親”暖化。

“母親”的稱呼是得體了，但隔閡也產生了。所以不管金大腿怎麽說，贏月都裝作聽不到。

“我最喜歡媽媽了，媽媽是我一個人的。”贏月的解釋牛頭不對馬嘴，如果這道題有標準答案她一定會得零分。然而感情是個不講道理的東西，她的零分答案裏滿載著對母親的依賴，對一個剛剛意識到某件事情的瀾蝶來說，這樣的回答正中靶心。

瀾蝶張開雙手將女童環抱，纖細有力的手指蘊藏著排山倒海的力量，此時此刻卻輕柔如春風，仿佛她懷抱中的是一碰就碎的珍寶。

她抱著女童走進室內，一手托住孩子的臉頰認認真真的打量著孩子的模樣。

嬴月不閃不避，美麗的女人像是第一次意識到自己有這樣一個孩子，她忽然升起了興致，四處看了看，對房間的生疏讓她下意識皺眉，極度靠近她的嬴月心裏咯噔一下，因為在接觸中嘗試縮短兩人的距離發現對方並沒有抵觸，她幹脆賭了一把，“啪嘰”一下輕輕親上對方的臉頰。

女人身上的負面情緒立刻被止住。

瀾蝶站在原地愣住了。

屬於孩子的帶著奶香味的身體幹凈又柔軟，溫熱的屬於生命的溫度從接觸中傳遞過來。這個輕如蝶翼的吻仿佛喚起了她身體裏面的某種神奇的天性，讓她連心尖都在顫抖。

恰在此時，她眼角的余光剛好捕捉到之前想要的東西。

瀾蝶細白的手指抽出塞在書架中的撥浪鼓，頭腦空白著下意識轉動一下。

“咚——”

心跳聲正如躍動的鼓面，她的動作不自覺加快，懷裏的女童歪了歪頭依靠在她的脖頸，瀾蝶忽然輕聲哼起了歌。

瀾蝶從來只聽過別人唱歌，現在她卻是無師自通。

嬴月耳邊屬於她自己的急促的心跳漸漸平息。在她看來，修仙類生物和普通人類根本已經不是一個物種，此時此刻她身邊的存在就像一只美麗而可怖的獸，現在這只可以毀天滅地的獸類收攏了可以用來攻擊的利爪，她獲得了在巢穴裏生存的資格，終於可以在此被遮風擋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