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竹馬(第2/3頁)

前排女同學再度回頭看他倆,表情寫滿了好奇。

“你眼睛好大哦,”鄒冀剛才就注意到了這位很有書卷氣的漂亮女同學,趁機展開了拙劣的搭訕,說,“比我家金魚的眼睛都大。”

“……”女同學道,“你是不是傻?”

鄒冀星星眼:“你怎麽看出來的?”

女同學:“……”

鄒冀問:“你叫什麽名字?我叫鄒冀,鄒忌諷齊王納諫那個鄒,充滿希望的冀。”

“顧遙,很遠那個遙。”女同學自我介紹完,看向薄韌,用一種驚奇的語氣,卻是在開玩笑,“小餅幹怎麽還有仇家?是沙琪瑪嗎?”

薄韌:“……”

鄒冀爆笑起來。

薄韌出手扼住了始作俑者鄒冀的脖子,恐嚇道:“不要再叫我那個名字,聽到了沒有?”

顧遙路見不平,仗義執言道:“他是傻的啊,你就讓讓他吧。”

薄韌放開了鄒冀,又獨自郁悶去了。

從他手下撿回一條命的鄒冀,感懷顧遙女神的救命之恩,對她傾情述說了薄韌和“沙琪瑪”的恩怨糾葛。

薄韌和他的竹馬楊樵,從不到四歲上幼兒園起就整日朝夕相伴,命運的紅線把兩個人死死地捆綁在一起,幼兒園三年,小學六年,始終都在同一個班裏,始終沒有分開過,初中也順利進入了同一所中學,不在同一個班,可兩人還是整天黏在一起。

鄒冀道:“據我聽說,這十幾年裏,他們兩個如影隨形、兩肋插刀、花前月下、海誓山盟……”

顧遙笑得肩膀直發抖。

薄韌也再聽不下去,道:“鄒唧唧,你……”

“不要打岔!”鄒冀見好就收,快速收尾道,“他倆是情比金堅的交情,說好一生一起走,可是在初二期末考試之前的一天,楊樵突然一聲不吭就消失了,我們可憐的薄韌,就這樣被他的竹馬拋棄了。”

這事在初中班級裏是公開的大事件,班裏同學和薄韌相處得都很好,所有人都知道薄韌有多愛他那個年級第一名的竹馬,對方突然就轉學走了,而且薄韌事先根本就不知情,其他同學告訴他楊樵轉學的事,他還一口咬定絕不可能。

結果事實給他當頭一棒,楊樵當真走得悄無聲息,幹幹凈凈。

薄韌去問了老師,得知楊樵已經轉學了,似乎是家裏有事。

他又忙找去楊樵家裏,砰砰砰地敲門,無人回應。對門鄰居出來告訴他:別敲了,這家裏沒人,出遠門了。

薄韌問:去了哪裏?

鄰居說:溫河。

那是一個距離雲州千裏之遙,薄韌只在地理課本上看到過的邊疆城市。

薄韌又問:說什麽時候回來了嗎?

他以前常來找楊樵玩,鄰居見過他幾次,知道這小孩和楊家小孩是好朋友,倒是耐心地做出了回答:沒說,他爸爸是調去那邊工作,可能退休之前都回不來吧。

“啊?”女同學顧遙沒也想到竟是這樣的發展,“這麽突然嗎?”

鄒冀道:“是啊,非常突然。”

一年前的傷心事,積攢在薄韌心裏,始終都沒有變成過去式,隨著鄒冀的陳述,他被勾起了許多回憶,氣壓也越來越低。

顧遙有點想說什麽,看薄韌咬牙切齒的模樣,還是忍了回去,和鄒冀交換了一個同情的眼神。

這一年多裏,薄韌持續地傷心至今。

他和楊樵焦不離孟十余年,初中之前,他們幾乎每天都和對方在一起,初中不在一個班裏,也是誰有時間誰就會主動去找另一個人,即便是周末和寒暑假不去學校的日子,他們也會給對方打電話,講一講自己遇到了什麽趣事。

薄韌的一整個童年和目前已經度過的青春期前半程,楊樵是不可或缺的存在,假如把他目前的人生比作一塊拼圖,那麽楊樵就是拼圖正中間的,從最初就已經放上去的那一塊。

在幼兒園裏他們就是最好的朋友了,上了一年級後,薄韌的家離小學很近,楊樵家裏人工作很忙,放學後常常不能及時接走小楊樵,小薄韌就會邀請小楊樵回自己的家,讓他和自己一起寫作業,一起吃飯,一起睡小薄韌的床。

後來為了讓楊樵能更方便去他家,不會因為沒大人接走而落單,薄韌還復制了一把家門鑰匙,鄭重地交給楊樵,雖然楊樵從來沒有主動用那鑰匙開過他家的門,可是這樣的親密和信賴,在任何人看來,他們都毫無疑問是比親兄弟還親的關系。

無論如何,薄韌也沒想到,有一天楊樵會這樣無聲無息地離開他的生活。

他不習慣楊樵不在自己身邊,楊樵剛走的那陣子,他覺得氧氣都因為楊樵的離開而變得稀薄了一半。

這份兄弟愛,也許從一開始就是他錯付了。

剛開始他還固執地等待,認為楊樵會打電話給他,寫信給他,也許楊樵只是因為父親突然工作調動,不得不跟著一起走,走得又過於匆忙,才來不及通知他,等楊樵到了溫河,把一切都安頓好了,一定會給他補上那個應該的告別,和一個解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