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父子

從這一次事件起,楊樵和薄韌之間,過渡進入了一種很微妙的相處模式。

楊樵對薄韌的暗戀,是一天濃過一天。

薄韌也越來越覺得自己真是太喜歡楊樵了。

可是兩個人又都出於種種因為太在意對方而生出的顧慮,沒有辦法把這情感大膽地宣之於口。

楊樵心知肚明,薄韌是一個直男。

假如直男薄韌知道他是男同,就不可能再像現在這樣和他相處,他得不到薄韌的愛情,這已經是命中注定的必然,再失去薄韌的友情……又何必呢。

而薄韌也確實就是直男,他克服不了對男男親密行為的生理性應激,他想楊樵的“恐同”至少也是這種程度,楊樵都還沒看那種片子,上次只是聽他語言描述,都被惡心得小臉煞白。

如果他把心裏最隱秘的想法說出來,會不會讓楊樵也當場吐了?

不過薄韌很樂觀,他很想說服楊樵和他親嘴試試看,如果楊樵被他親過後也沒吐,那說明就可以……不不不,不可以,親嘴就好,別的就算了。

他還是理解不了男生和男生妖精打架能有什麽樂趣,腦補也腦補不出來,強迫自己看小網站,某些畫面甚至給他留下了揮之不去的心理陰影,那幾天裏上廁所,他低頭看到自己那裏,都會覺得兩眼一黑,噫!真是醜陋的東西!

所以他對他與楊樵關系的全部期待,除了還沒親過嘴,其他都已經達成了。

這樣一想,他就又不太急迫了,只消等待一個合適的時機,再邀請楊樵和自己親親嘴,人生願景就基本齊活了。

原本他們兩個人就一直親密得超乎尋常,如今依然如此,至少從表象上,和過去別無二致,雙方也沒察覺出哪裏有真正的不對勁,即便偶有所察,也會歸罪於是自己沒掩藏好情緒的小尾巴,會趕快調整自己的狀態,而不會去懷疑對方有什麽小心思。

這種情況也可以說是負負得正了。

高二下迎來了期末考試季,高中階段的最後一個暑假也要來了。

老師已經提前預警過要補課,只能放短短的兩周暑假。

薄韌打起了小算盤,趁這兩個星期,他就可以挑一個好日子,帶楊樵回家……不對,還是應該去楊樵家,楊樵家沒有別人,只有他們兩個,才能不被打擾地,更好地感受一下。

到時在楊樵家裏,他會誠邀楊樵共襄盛舉,台詞他也想好了:你看我們學習這麽辛苦,到了暑假,就應該多體會豐富多彩的課外活動,對不對?

楊樵會說:對。

然後他會說:例如說,來和我親個嘴。

楊樵也許會大吃一驚,也許還會罵他有病,但到了最後還是無法拒絕他,他已經掌握了很多種撒嬌耍賴的手段,楊樵最吃他這一套了,一定會接受他的所有要求。

小餅幹同學想得很美。期末考試答卷的間隙裏,想起這事都忍不住笑出來。

監考老師滿頭問號,下來看了他好幾次,都要懷疑這孩子是不是做題做瘋了。

剛一考完試,當天就放了暑假,並且這次成績要等回來補課才會見分曉,讓準高三生們度過最後一個快樂暑假。校方和老師都很善良,多麽好的安排,多麽美好的一天。

結果晴天大霹靂——

楊漁舟回來了。

參與祖國偉大邊疆建設的楊工,勝利完成了水利部門的援建任務,所在工作隊還立下了團體三等功,他也終於離開已耕耘出新希望的溫河,回到了闊別三年的家鄉雲州。

薄韌交了卷子,就興沖沖去樓上找楊樵,楊樵告訴他這個消息,他一瞬間精神昏迷。

以前薄韌就有點怕楊漁舟,嚴格說是敬而遠之,嚴肅的高知父親形象,離他的生活非常遙遠,從小到大每次和楊漁舟見面,他都覺得有點壓迫感。

楊漁舟多年來忙於工作,疏於照顧小楊樵,這一點,也讓薄韌很為楊樵抱打不平,再加上初三那一年無端的分別,楊樵被帶去鳥不生蛋的溫河吃苦受罪,回來後大半年裏,楊樵都比小學初中更要寡言少笑,明擺著是在那裏被磋磨得太狠了,這都是楊漁舟這個父親考慮不周全造成的結果。

現在楊漁舟就這麽回來了,薄韌更不喜歡這叔叔了。別的不說,從此以後,楊樵更不會去他家,他也不好再去楊樵家裏過夜。

早不回來晚不回來。怎麽,是在戈壁上夜觀星象,發現了有人想哄楊樵與之初吻的大計劃嗎?

“那暑假我還能去找你玩嗎?”薄韌垂頭喪氣,道,“你爸也不太喜歡我。”

楊樵也正處在糾結中,對即將迎來的父子局感到惴惴不安,聽薄韌這麽說了,很覺得驚奇,道:“怎麽會?他沒有不喜歡你啊,以前他經常說你很好,還讓我向你學習來著。”

薄韌的陽光顯而易見,大人們也常會被他的積極開朗所感染,楊漁舟曾數次對楊樵提過,他也認為兒子這個好朋友的性格,真是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