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第 104 章

在所有人為此事震驚的時候, 只有小魅魔出乎意料,竟然說了這樣一番話。

孟殺緩緩擡眸,他直勾勾地望著小魅魔漂亮的臉蛋,幾秒後, 面容忽然沒了剛才的僵硬, 又笑了, 揚聲問:“為什麽會這樣想?”

江西糖也看著孟殺,誠實地說:“我合理的猜測呀。”

“老子殺人不需要理由。”孟殺嘴唇噙著笑,故意壓低聲音:“想殺便殺了。”

江西糖眨了下眼睛, 非常乖巧的嗯了一聲,並沒有追問下去。雖然是監獄長孟殺主動提的私人問題,又是他說到一半就不說了,行為有些吊人胃口, 可是想必對他來說這不是什麽愉快的回憶,孟殺有拒絕與停止敘述的權利。

結果孟殺見江西糖不追問了, 眸光頓住,自己又不樂意了。

“不繼續追問了?”孟殺問。

譚霜雪脖子上的霜蛇都無語的瞥了孟殺一眼, 覺得這是個反復無常的瘋男人。

“那是你經歷的人生。你不想說,我為什麽還要追問?聽起來就不是美好的回憶。”

孟殺沉默一瞬,突然從腰間拿出一把新糖刀, 咬了一口,大口咀嚼,吞入腹中後,才接著道:“其實也不用追問了,糖糖猜對了。”

江西糖覺得孟殺總是喜歡跟他對著來, 一身的反骨。

他問他不說,他不問他又說了。

監獄長又咬了一口糖, 糖漿帶來的甜味並不能壓制住他崩壞的回憶,他微微眯著眼,不等別人詢問,當著觀眾的面,把自己扒/光了:“他們是從監獄裏逃出來的罪犯。他們因為我,在混亂中逃離了監獄,結果卻戲劇性的生下一個[監獄長]。等到老子六歲的時候,已經壓不住了,便殺了他們,掌管了監獄。”

監獄長第一次動手殺人,殺的是自己的父母。

其實他從一出生就知道自己要處理逃犯,他的父母也知道自己會被親生兒子殺死。

但是這樣,這對罪犯夫妻仍然使用了各種方法,一方面壓制孟殺身上的監獄長標簽,另一方面尋找其他標簽給自己減罪……就這樣拼盡全力獲得了六年的緩刑,最終自願死於孟殺之手。

孟殺咀嚼著糖,他描述事實時的用詞有種尖銳的冷漠與冷血。

雖然監獄長處理罪犯天經地義,但是在罪犯是親生父母的狀況下……情況就難免復雜了。

觀看直播的觀眾想到監獄長的父母是死於監獄長之手,對他的畏懼更上一層,具體表現在彈幕突然少了很多。

譚霜雪依舊面癱著臉地用手臂隔住監獄長孟殺,哪怕聽完故事,他的眼眸裏除了警惕外,依舊沒有其余情緒。

標簽愚弄的人,他見得多了。

他也不在意孟殺的情緒,只在乎他的用意。

唯有江西糖微微紅了眼眶,他看著孟殺在說完後,依舊咀嚼著糖刀,忽然間明白了他為何一直保持著一個形象,每次見他,永遠是一身血衣。

糖漿跟血跡的味道混合在一起微微發酸,恐怕這就是那麽多年孟殺的心情。

江西糖看著孟殺,非常懷疑他一直沒有忘記當年親手讓父母死亡的畫面。父母的血噴灑在他的臉與衣服上,從此他才喜歡穿著帶血跡的衣服。

“你在懲罰自己嗎?”江西糖突然問。

孟殺咀嚼糖果的唇忽然頓住,他似乎是沒聽見,含著糖塊的聲音有些含糊:“你說什麽?”

江西糖重復一遍:“你在懲罰自己嗎?”

孟殺驀然笑了:“懲罰?!”

“……你如果是監獄長,就不是懲罰。”江西糖認真地想了下,回答道:“如果是孟殺,就是。”

孟殺沉默了:“……”

江西糖已經明白了,考場的標簽社會逼迫孟殺變成[監獄長],可他不能完全算是[監獄長],又不能完全是自己,他卡在中間,所以無法釋懷,得了心病。

“偽神就是偽神,沒有名字。”

江西糖不喜歡從奇跡生命裏飛濺出來的鮮血,監獄長孟殺恰好就是他最喜歡不起來的一種人。

可現在,他看著無數生命的痕跡纏在孟殺的身上,覺得他是黑中混著一絲白,擁有著殺戮的權利,卻不是一把劍。

“如若是劍殺人,肯定不會痛,可你是人,有名字,有父母,有自己。”

江西糖越說神情越嚴肅,他最後藍眸直勾勾地望進孟殺不透光的黑眸,一字一句地說出了自己的見解:“我不知道你有沒有罪,但我認為,這個世界,有愧於你。”

不是孟殺選擇了[監獄長]的標簽,是他從出生後,就被這個標簽困住了。

兩個罪犯,生下了一個[監獄長]的標簽,這怎麽會是還是嬰兒期孟殺的錯?無論最終孟殺做出任何選擇,最初是這個世界的錯。

“糖糖。”譚霜雪瞥了一眼標簽魔方,低聲提醒小魅魔。

在標簽社會,小魅魔雖然沒有直說,可大家一定能聽出他話裏隱藏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