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2章 Psycho(第3/3頁)
易老太太數落完祁醒舒爽了,看向葉伏秋:“孩子,在祁家住著都還好?”
葉伏秋看著她,從這位姥姥五官上看見了和梅阿姨很多相似的地方,親切感慢慢渡上來,她點頭:“都好,梅阿姨對我特別好。”
“那就行。”易老太太雙手交疊,羊脂玉鐲子環著她手腕,細膩奪目。
她說:“祁家人屬於三代暴富,沒什麽底蘊,骨子裏多少還是粗魯,要是誰對你不好直接跟梅若說。”
易老太太瞟了眼大喇喇坐在一邊的祁醒,嫌棄得很:“她絕對給你撐腰。”
翹著二郎腿窩在單人座裏的祁醒仰起下頜,輕笑時喉結下壓,毫不在意老太太明晃晃的數落。
易老太太看她乖巧,點頭,叫保姆過來:“帶著姑娘隨處逛逛,西院的花兒開得好,叫她看看去。”
保姆婆婆點頭,給葉伏秋開了條路。
葉伏秋禮貌對姥姥含胸點頭,想著估計是這倆人有事要私聊,轉身就跟保姆出去了。
和保姆婆婆閑聊中她得知,祁醒的外婆以前崇京大學的法學教授,是教刑法的。
怪不得她身上有那種不容置喙的正氣的嚴肅,原來是退休老師。
在過去那個年代,站在全國最強盛的大學講堂教刑法。
這樣的一位女性在芳華時期到底有多麽耀眼,葉伏秋很難想象。
這就是祁醒的母系家庭背景。
由此,葉伏秋再次立體又清晰地感知到她與祁醒的雲泥之別。
如果有人是出生就落在羅馬的終點線上,那祁醒或許是那個一出生,就站在羅馬塔頂俯瞰萬千的人。
偌大的老宅人煙稀少,即便裝潢擺設再講究,綠植茂密,依舊顯得氛圍冷清。
保姆婆婆把她帶到西院小花園,接到快遞員電話就出去拿東西了。
香水月季在仲夏夜芬芳,中央小池倒映著正掛在正上方夜空的月輪。
葉伏秋被這樣棲息於私人院落的美景震撼著,她小心翼翼觸碰花瓣,嗅了嗅花香,又立刻退遠幾步觀賞。
一個人光是看花看得有些無聊,她正要摸著路線原路返回,一偏頭,被角落小岔口的碎光吸引。
像是什麽碎片零落在邊角,因為月光反射,正巧閃進了葉伏秋的眼底。
好奇心像被濺起的水花,她擡腿靠近那個邊角。
發現這裏竟不是死墻封上,而是在角落有個小口子,通往另一片靠近雜林子的空地。
而葉伏秋一拐進小口,就倏地停下腳步。
她愣愣地從腳下這三五片白瓷碎片往前看,心跳越來越尖聳。
視線前方,這一大片什麽都沒有,只有兩面空墻的空地,散落著成堆駭人的碎片,那些碎掉的,有的是瓷質,有的是玻璃,都是些易碎的東西。
他們的原身或許是些盤子,碗,也或許是花瓶,茶杯。
稀爛的碎片與帶著坑坑窪窪的墻面暴露著這裏發生的一次次強力的摔砸究竟有多麽慘烈。
葉伏秋再往前一步,就會被沾著灰塵的碎片趟到腳。
兩面墻被各種顏料油漆毫無邏輯地塗畫撐滿,只能從細小的縫隙裏看出原本墻皮的白色。
那些旋繞而上,掙脫其他顏色吞沒的鮮紅,紮在葉伏秋眼裏。
LAMGHUAN讓她只想到一個東西——血。
滿眼紅色的顏料被黑色和少量的黃疊加著,摻和著,最終在墻面上融合成了棕色,在年復一年風吹雨打中逐漸褪色,結成斑塊裂痕,產生怪異的藝術味道。
這樣混亂又撕裂的場景與端莊規矩的古宅格格不入。
葉伏秋看著這樣褪色的棕色和滿地的碎片,毫無根據地想到——祁醒。
她緩緩下蹲,撿起兩片還算完整的陶瓷碎片。
在月光下,葉伏秋捏著這兩片花紋毫不相幹的碎片,無聊地換了好幾個角度,竟讓它們沿著齒痕合上了。
合上的瞬間,她不知怎的勾了勾唇角。
就在這時。
“你幹嘛呢。”
熟悉的,如雨後風涔涼的嗓音響起。
安靜久了,葉伏秋被突然的動靜嚇了一哆嗦,手指一抖,“嚓”的一下。
瓷盤碎片劃破了她的手指。
葉伏秋回頭,對上祁醒的目光。
蟾光之下,月季濃郁。
祁醒看著眼前眉目純粹又驚嚇的女孩。
她站在這裏,背對著那一片混亂與荒蕪,捏著兩片早已破碎的垃圾。
這樣的葉伏秋落在他眼底,怎麽看,怎麽不順眼。
祁醒緩緩下移目光,定在她沁出暗紅的手指。
他輕笑。
“還挺有本事。”
為什麽她總是能發現一些。
他不想讓任何人知道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