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76章 Jungle(第2/3頁)

葉伏秋像是給他的身體種下了一顆蠱蟲,只要主人離開,距離越遠,時間越長,蠱蟲在他身體裏的躁動就越恐怖。

那蠱鉆進他心臟,把毒液加在動脈血液當中,讓他渾身流動的都是思念她的鮮紅。

讓他不敢想,又無時無刻在想。

吃不下,睡不著,即是夢魘,又是救贖。

於是在身體稍許穩定半年後,他不顧其他人早早的警告勸阻,一個人偷跑去崇京找她。

在最危險的12月25日夜。

遠遠望見她的瞬間,半年來所有痛苦折磨煙消雲散。

只不過祁醒沒有想過,兩個人的分開,疼得不知他一個。

也沒有想過,一場激烈纏綿之後,他會第二次被她丟下。

那天晚上他是生氣的,他願意為了她放下所有,但對方卻背道而馳,兩個人在一個明明是愛的課題上拉回拉扯,生生對峙成剜心的刀子。

她的那些狠話無疑是成功的,成功到離開崇京後很長一段時間,葉伏秋的名字成了他的過敏源,他不許別人提,也不許自己想。

他如她的心願,把兩個人的身份擺在“正確”的軌道上,繼續做他的事,報仇,收集證據,起訴葉坪,試圖希望從葉坪的口中得到線索,繼續尋找真正兇手的下落。

那一年多,他忙於各種事情,也積極接受催眠,治療癔症。

不再為了她尋死覓活。

她不願意要他,他就不回頭。

但是某一個瞬間,這根線再次崩壞。

葉坪去世了。

他沒能醒來再看他女兒一眼,也沒能開口彌補自己曾經愧對祁醒的事情。

人已經走了,再追究下去沒有任何意義,祁醒主動放棄了對葉坪的追責,讓律師代替簽署諒解免責手續。

但其實他去了。

事情發展到這個地步,兩個人之間有一個無形的坎,彼此都知道,但也都較著勁,誰也不願先邁出去。

他的臉在這個時候只會讓她更痛苦,於是祁醒幹脆不出面,站在遠處偷偷看一眼就算。

但看見她扶著奶奶從法院樓裏出來,人瘦得不成樣,臉色慘白。

祁醒的心恍然被粉碎千瓣,像被什麽突然抓住了命脈,神經感官扭著疼。

葉伏秋小小一個人站在台階前,擡起頭來面對烈日炎炎,毫無征兆地軟了身體往下倒去——

他幾乎沒有猶豫地沖了出去。

她瘦得像張紙片,像個脆弱的瓷,墜落在他懷裏的時候,祁醒連抱都不敢用力,就怕把她弄碎了。

她的臉頰和唇瓣都沒了血色,額頭密密一層虛汗,這般模樣就像無形的針,千根針往他心上紮,有萬根斧頭往他脊梁骨砸。

祁醒抱著她,雙手都在抖。

那瞬間頭腦轟然——他意識到自己錯了。

有什麽錯了。

葉伏秋早就成為了他的全世界。

無論是她理解的,還是潛意識的自己,都覺得仇恨大於一切。

只有仇恨才能支撐祁醒活下去。

就在這一秒,他意識到自己大錯特錯。

對那群兇手的仇恨一時間或者半輩子不能得到報復,他會再憋一口氣蟄伏布局。

但如果葉伏秋過得不好,如這般不好,他祁醒下一秒就會窒息。

過去的祁醒已經回不來了,此刻的他早已被愛重造成了第二個他。

她倒下的刹那,祁醒的所有靈魂都已認同了這一事實。

仇恨是他手裏的利劍,而只有愛,她的愛,才能成為他身上的盔甲。

葉家奶奶和姑姑恨透了他,她們把她從他懷裏強硬帶走的時候,祁醒頭次感受到無助。

他看著她離去,沒一會兒也像杆斷竹似的倒在了炎炎之下。

之後就是祁醒這四年間第二次病重,重塑靈魂需要磨難渡劫,葉坪去世線索全斷,而二叔察覺到他的動作,生怕再不出手就要被他拿住把柄,於是在這時進行反撲,試圖破壞他和易慎的所有商業布局。

有人找上了陳容醫生和陳助理,威逼利誘,試圖打探他身體的情況,像摸清他的心理疾病借此動搖祁家嫡系和董事上層結構。

那段時間,除了他的親人,只要和他沾關系的人,都是二叔勢力派眼裏的眼中釘。

他在這時意識到父親說的羽翼未滿是什麽意思。

他確實不能沒有葉伏秋,但不能沖動,不能給她再帶去其他麻煩。

所以陳容和祁醒走了,他去到一個歐洲小國家療養身體,暫時示弱降低對手的警惕性。

因為看破了自己的內心,祁醒不再抗拒催眠,他開始直面自己的過去,利用催眠,或試圖修改傷痛的記憶,或回去重新面對。

之後他每次再癔症,都不像之前一樣會陷入失憶狀態,直到被疼痛喚醒。

而是受催眠影響,夢到了過去,回到了過去。

隨著癔症:

一次次,他將自己帶回十一歲那個冬天,那座森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