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Soar(第4/5頁)

而且……

祁華甄坐在原地,給妻子斟茶的時候,悄然看了眼祁醒。

他這個兒子,如今已經不是他手裏的利劍了。

當這把劍獨自鍛造,變得鋒利,變得沉重又駭人的時候,他這個父親早已無法駕馭。

再不服老,一回頭,卻也已經發現棋局已然叠代。

“這回咱們家算是終於團圓了,阿醒的事平安結束也是菩薩保佑,”梅若端茶給葉伏秋,看著祁醒說:“以後你不要再一個人做那麽危險的事不跟家裏說了,知道你獨立有主見,但也別太把我們父母不當回事了。”

祁醒端著茶杯放在唇邊,感受著茶香四溢的霧氣,徐徐解釋:“我那不叫不把你們當回事兒,得了,我這不沒事兒麽。”

“幸虧沒事,不然你讓我怎麽活。”梅若說著語氣還有些激動。

祁醒笑了:“那當然是——”

他放下茶杯:“繼續跟以前似的逍遙自在的活了。”

他才不信他這位老媽會因為孩子們有點什麽事就尋死覓活的。

祁家人的骨性沒那麽脆弱,即便遇到再痛苦再艱難的事,都會咬牙繼續往前走。

梅若知道跟自己這兒子沒得煽情可玩兒,哼了一聲,扭頭又愛惜自己這當年親自選的兒媳了:“秋秋啊,房間已經打掃好了,和以前一樣,東西都還在。”

她瞟了一眼祁醒,“或者你和祁醒一塊也可以,反正他那臥室夠大,你們兩個人用也沒問題。”

葉伏秋面頰一熱,低頭說:“謝謝阿姨,我,我就住以前那間就可以了。”

這倒是提醒她了,晚上她睡覺必須鎖門,不然放某只喂不飽的狼進來拉著她沒完沒了,非要鬧出丟人的事。

“我先上樓去看看。”她起身。

梅若點頭,也跟著她上樓:“來,我帶你去看看,還給你準備了好多衣服呢……”

客廳剩下父子二人,他們彼此沉默著了喝了會兒茶後,由祁華甄先開口:“阿慎說最近什麽時候回來嗎?”

祁醒拎著茶壺給茶盤上的木蟾蜍澆水,“下半年他項目多,忙,抽不出空來就等過年吧。”

祁華甄想了想,“他著急結婚,今年過年,估計是得留在濱陽上沈家去了。”

“正常,也應該那樣做,沈家人本來就不好糊弄,又出了名的愛護沈爰,不拿出誠意來他們能放手?”

祁醒說:“阿慎本來就習慣自己拿主意,隨他吧,我這不還在家呢麽。”

他掀眼,揶揄一句:“怎麽,我一個兒子膝下陪伴還不夠,得倆一塊兒?”

祁華甄微微蹙眉,用一種略有質疑和嫌棄的眼神掃了眼大兒子,“你媽說得對,你這不著調的勁頭是該改改了,沒個正型,以後在公司怎麽服眾。”

“要是靠正經就能養起公司來。”祁醒盯著濕潤的木蟾蜍,即便是聊閑天也完全不落下風,輕哧:“那這首富可就輪不到咱們家了。”

他偏頭,看著父親下了一半的圍棋,走到對面坐下:“陪你玩會兒?”

祁華甄坐正,“好啊,重新來。”

兩人清掃棋盤,從零開始博弈。

祁華甄下棋的風格正如他這個人,看似防守實則步步為營,而祁醒恰恰相反,步步緊逼,攻勢猛烈,結果損失不少。

論下棋,從小到大,其實祁醒很少贏過父親。

但是。

他們父子也很久沒對弈了。

祁醒盯著這棋局,從始至終雲淡風輕,無論損失多少都面不改色,最終黑子一落,對面的祁華甄眼神變了變。

看似莽撞拼命,實際上所有的設計都在水面之下。

祁醒繼承了他父親的優點,卻又沒有成為第二個祁華甄。

同樣的年紀,他比祁華甄當年,更鋒芒,也更陰狠,但卻也留著一層絕對不會為了利益去犧牲的底線和軟肋。

“老爹。”祁醒叩叩棋盤邊緣,示意:“你沒得走了。”

“現在的我。”祁華甄默默放下手裏的剩余白子,略有釋然:“已經沒有能力再對你指手畫腳了。”

祁醒垂眸,話裏的含義復雜隱晦,“你說過,只有提著刀的人才有資格說‘想要’或者‘不要’。”

他用這些年的經營和籌備,手裏的刀已然比父親的那把還要鋒利一些。

祁華甄笑了兩聲,點頭:“還有半句。”

祁醒略皺眉,表示疑問。

“只有提著刀的人有提條件的資格,沒錯。”祁華甄看著這棋盤,分析自己是從哪一步開始走向的破滅,繼續說:“光提著刀到處亂揮,總有一天會被人看破你不過是假把式。”

他看向兒子,道破關鍵:“敢見血的人,才有資格談條件。”

“祁醒,你敢見血嗎?”

祁醒手裏捏著一顆黑子,用指腹緩慢摩挲,品味著父親的話,半晌意味深長地反問。

“我要的不多,既然這樣就能贏,何必大動幹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