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愛上了愛情(第7/8頁)

葉微因順著林暮年的目光瞧見緊貼墻的床邊有個床頭櫃,床頭櫃上有一相框立著。葉微因走過去拿起來瞧了瞧,眼眸立即失了色。如她所料,正是同一個人。

葉微因放下相框,緊抿著唇:“我要回家了。”

“稍等,我去取畫。”

葉微因愣了愣,這才記得自己之所以來這裏,是為了拿畫,而不是看照片的。葉微因跟在林暮年的身後,要進一間房間之前,被林暮年攔下了,他笑著說:“你在門口等。”

還不讓她進?

葉微因乖乖地點了點頭。當林暮年進去後,葉微因忍不住翻個白眼。她覺得林暮年還是不了解她。她是那種乖巧聽話的人?讓她不進去她就不進去?大錯特錯。他不讓她進去,她還偏要進去。她永遠不怕好奇心害死一只貓。

她把門悄悄地打開,不同於Clara的房間,一進去就是茉莉花香,而是一股古樸的木香。葉微因覺得,林暮年不愧外號叫木頭,住的房間都感染了他的氣息了。她躡手躡腳地走進去,被漫天的白紙嚇了一跳。

林暮年一不開心就喜歡畫畫,為此葉微因還拿他這種習慣揶揄他。她說:“要繼續往畫家的道路前進,必須要讓他的人生擺滿悲劇,什麽是悲劇?親戚都死光了,大大的悲劇。”林暮年不怒反笑:“那你也要死了。”

那個時候她一本正經地說:“我是你人生的過客。”

沒想到一語成讖,她真的成過客了。

林暮年似乎沒察覺葉微因偷偷地進來,他還在書桌上翻東西。他手裏有一疊紙,似乎想在這一疊紙中找到他想要的。葉微因隨手撿起地上的紙,是一頭獅子,張大嘴巴,好似在發怒。

她又撿起一張,一群鹿,在草原上奔跑。

她一下子撿了很多,全是動物。在葉微因的記憶裏,林暮年不畫會動的生物。他變了。她隨手拿起茶桌上的攝像機,打開看看是什麽。忽然攝像機發出一聲獅子的吼叫。

葉微因嚇得差點把攝像機給扔了。

林暮年猛地回身,想奪回葉微因手裏的攝像機。葉微因躲開,古怪地看他:“幹嗎?看看不行?”

“不行。”林暮年又想奪。

葉微因又一個閃身,不懷好意地笑道:“難不成有少兒不宜的東西?”葉微因按了播放鍵,在林暮年不斷搶奪的過程中,艱難地看了起來。畫面是一頭獅子在草原裏奔跑,還有一個男人的喘息聲。在獅子差不多跑離攝像頭時,林暮年的頭放大,他掛著微笑說:“微因,這是非洲。你向往的非洲草原。你喜歡嗎?”

葉微因一愣,擡頭看林暮年。林暮年抿著嘴,也停止了搶奪。

一群斑馬在靜靜地吃草,但這種斑馬的紋路比葉微因在電視裏看到的要密集。在此過程之中,有林暮年和別人的交談,葉微因聽不懂,不是英文。畫面又出現了林暮年的頭,他咧著嘴說:“微因,這是細紋斑馬,你最喜歡拍馬屁了,要不要拍一拍?嘿嘿。”

在一望無際的沙漠裏,一條眼鏡蛇的蛇頭直立頸腹部擴展成圓扇狀,朝著鏡頭吐信子,林暮年的頭又伸向鏡頭,他露出一排潔白的牙齒:“怕不怕?膽小鬼?”

忽然,他身後的那條蛇朝他射了過去,他吃痛地齜牙咧嘴。

一位黑人抓起蛇,把蛇甩了出去,用葉微因聽不懂的語言和林暮年交談。畫面晃動得很厲害,只聽見有人在叫喊。

畫面又變了,是一排候鳥遷徙。夕陽下落,候鳥穿過紅澄澄的夕陽,朝遠方飛去。林暮年又出現在鏡頭裏了,只是他不再笑得很開心,他露著側臉,目光隨著候鳥漸行漸遠。

忽然,他沒看鏡頭,自言自語:“微因,你的愛,會像候鳥一樣,時過境遷,飛得很遠,讓我看不見了嗎?”他轉頭看著鏡頭,淡淡地笑。但葉微因覺得,這一抹笑,比哭還難看。

她看不下去了。葉微因關了攝影機,勉強露出笑容:“拍得不錯。”

林暮年幹笑了一下,遞給葉微因一張紙。葉微因接過瞧著。是她的素描的相。她坐在圖書館的靠窗處,手裏的《動物世界》拿倒了,一雙賊溜溜的眼睛露出來,好似在偷窺前面的什麽。

她在看什麽?她怎會不記得?她看的是林暮年。她膽子那麽小,卻直白地向林暮年表了白,遭到拒絕後,沒有第二次勇氣了。只能小心翼翼地偷窺,說不上卑微,只是害怕再遭拒絕。

葉微因認真地看著這張圖,回憶曾經的似水年華,在校園裏的她,和李欣桐席慶諾組團去吃食堂難吃的飯菜,邊吃邊罵,認為沒有比這更難吃的東西了,可現在想吃都吃不到了。學生時代生活費就那麽多,為了買一條好看的裙子,可以吃幾個星期的方便面。不過幾百塊的裙子,現在哪裏看得上?學校停電,沒辦法上網,賽跑去網吧,生怕位子沒了。如果不幸,位子沒了,就窩在宿舍鬥地主。輸了幾塊錢,都會難過一整天。後來有了林暮年,她總拉著他的手,傻姑一樣地笑說,執子之手與子偕老。她覺得世上最大的手,就是他的手。這就是青春,已經逝去的青春。葉微因有些悲涼有些感慨:“林暮年,我們再也回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