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第2/2頁)
他們擅長以仁慈的名義將它分割成一個又一個鮮血淋漓的希望,盛放在冰冷的手術台上。
滿足那些還未凋零的生命的執念,又或是,填補那些為了卑微活下去的貪婪。
沈寒山不知道梁主任最後是怎麽說動吳家人的。
當天下午,梁從安還是成功接受了吳修的心臟移植。
吳思思第二天跟著父母站在梁從安的病房裏,看著病床上神色蒼白的男人,臉上只露出一絲茫然與慌張的表情。
梁從安是沈寒山的小舅舅,大了他五歲,因為先天有心臟病,性格一向涼薄,此時看見吳思思,心裏竟破天荒地生出了一股親昵來。
緩緩地擡起手來,看著她喊:“你過來。”
吳思思微微一愣,走過去在梁從安的病床前坐下。
她知道,哥哥的心臟在這個陌生男人的體內,他們是完全不同的兩個人,臉上也沒有一點相似的痕跡。
可當他的右手放在自己頭頂輕輕拍動的時候,吳思思還是感受到了一絲熟悉的溫柔。
她張著的眼睛一眨不眨,等回過神來,才發現自己的臉上已經滿是淚水,顫抖著手,抓著梁從安的袖子,輕聲地問:“哥哥,你可以再拍拍思思的腦袋嗎?”
沈寒山站在門外,看著屋裏的一切,心裏只覺得苦悶。
十七歲的少年,能夠體會到的痛苦並不多,談及社會太年少,聊起感情又太淺薄。
懵懂的感情像是夢裏曇花一現的調子,轉身即逝。
到最後,他連她的名字也沒來得及問,就得到了她和父母已經離開大陸的消息。
這樣的經歷讓沈寒山頹廢了很長一段時間。
他第一次意識到,自己也並不是無所不能的人物;他也第一次明白,為什麽人們總是說,驚艷是與遺憾同行的。
時間總是在用最溫柔的方式交給人們最鋒利的事實。
好在兩年後,他在華音的大門口,又再一次見到了那個人。
吳思思一覺醒來,覺得頭暈已經沒有那麽明顯,只是嗓子幹啞,想要喝水。
沈寒山從外面回來,正巧打開瓶蓋遞了水過來,看著吳思思一口氣喝掉大半瓶,拿出袋子裏的粥,輕聲告訴她:“早上一直沒吃東西,來喝點粥。”
吳思思已經有好幾年沒被人這麽喂過東西了。
看著沈寒山的動作,臉上不禁露出一絲尷尬的表情來,偏著頭小聲說到:“我…我自己吃。”
她的話音剛落,不遠處的一個孩子也吵了起來:“你看那個姐姐都不吃,我也不要吃,我不喜歡喝粥!”
那孩子的媽媽見狀立馬低聲安慰:“寶寶吃點好不好,姐姐等下就會吃的,你看哥哥都在喂姐姐吃了。”
吳思思被說得滿臉通紅,咬著嘴唇輕聲嘟囔:“現在孩子怎麽這麽不可愛呀。”
沈寒山聽見這話也笑了出來,半蹲在吳思思面前,舉著勺子說:“還不是你這個大寶寶做了壞榜樣。”
吳思思不服氣地反駁:“我才不是寶寶。”
沈寒山挑了挑眉毛,湊過去,佯裝生氣地教育:“誰說的,你一輩子都是哥的大寶寶。來,大寶寶吃一口,乖。”
吳思思聽見周圍徒然響起的抽氣聲,此時只恨不得找個地洞鉆進去。
作者有話要說:沈總:如果我是麅子你會愛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