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第2/4頁)

她仿佛什麽也聽不見,靜靜地遙望端坐上首的神君,那個人又恢復了清冷自持的高貴的模樣,正如所有九天神祇。

她不知道天帝最後給她定了什麽罪,只知道座上那個男人突然站起,要求天帝重重治她,以儆效尤。

神君說,傅萱仙子此為太過荒唐,不重治無以服眾,要剔除她的仙骨,永生永世不得為仙。

天帝尚且遲疑不忍,神君卻極力要求,天帝最終應允,由他親手剝去傅萱一身仙骨。

傅萱安靜地看著仙風道骨的神君,突然在金鑾殿上大聲地笑了起來,笑著笑著,眼角滴落了一滴淚,倏忽不見。

聶鳴坐在監視器後面,看著歲青禾眼角掛著的那滴淚,整個人呈現出一種麻木的絕望時,心臟都仿佛被一只無形的大手靜靜揪住。

“cut”,他說。

場務重重地打了下場記板,昭示著今天一整天的戲份全部結束。

舒柏走了過來,伸手在她的肩上用力地拍了把,“今天表現得不錯。”

歲青禾嘻嘻笑道:“你也是啊。”

幾個人有說有笑地跑去摘了頭套卸了妝。

只是,次日的戲就是誅仙台剔仙骨的戲,歲青禾卻遲遲找不到感覺。

為愛人所辜負,傅萱應該是又痛又恨且不解的。但是她卻無法進入這種狀態,她沒有這樣徹骨地恨過,恨中還帶了點迷茫。

聶鳴做演員時對自己的演技要求就非常高,現在做了導演,他就不但嚴於待幾,還嚴於待人了。每天都兢兢業業地坐在監視器後面,細致程度令人發指。一旦覺得演員們拍攝的內容還有進步的空間,就要求演員們重新演一遍。

摳細節的程度堪比馮立倫那個變態,有了這樣的一個導演,歲青禾身上的壓力不由更大。而且這場戲相當於整個故事的一個轉折點,就是從這段戲開始,原來歡快的《問仙》陡轉悲傷,因此這場戲十分重要。

她不想,也不可能草草地演完這場戲。

這場戲難倒了歲青禾,直到收工完她還在琢磨劇本,試圖把握裏面故事人物的喜怒哀樂。

林自媚換好便服後還喊她去吃烤肉,歲青禾擺擺手拒絕了,一方面是今天的晚餐已經在劇組吃了,她沒有吃夜宵這個習慣,另一方面也是說好了跟聶鳴一起回酒店。因此,她不好意思地說了句,“我等我老公。”

林自媚朝她擠眉弄眼,意味深長地“哦”了聲,“等老公啊。”

歲青禾臉皮薄,她覺得好玩,還想調笑,好在宋阮走了過來,連推帶拉地把她給拽走了。

導演夫妻要過二人世界呢,你跑去湊什麽熱鬧。

回酒店的路上,聶鳴給她買了支甜筒。

歲青禾驚奇道:“你不是不準我吃這個了嗎?”

聶鳴不輕不重地哼了聲,“我是說你例假前後不許吃這個。”

“更何況,剛剛是誰看著人家孩子手裏的冰淇淋挪不開眼睛的。”

歲青禾理直氣壯道:“瞎說,我明明就只看了一眼。”

……

話雖如此,聶鳴還是想到了她痛經時的慘狀,買了甜筒過來後三下兩下拆開包裝紙,然後咬了一口。

一支甜筒就這樣沒了大半。

他這才把冰淇淋遞給歲青禾,“可以了,吃吧。”

歲青禾瞠目結舌地接過那支只剩下殘骸的冰淇淋,悲憤道:“你還不如不給我買呢。”

聶鳴挑了挑眉,“哦?是嗎?那你給我,剩下的我吃。”

歲青禾聞言立刻扭過身子護住了手裏的冰淇淋,在聶鳴寵溺又戲謔的目光中笑嘻嘻地咬了一口。

沁人心脾的甜直沖心底,整個人渾身上下都在絲絲地冒著甜氣,甜得犯規。

吃完冰淇淋後,歲青禾心滿意足地回到酒店,蓬松細密的頭發披在肩頭,每個毛孔都在說著愜意。

闊別多月的冰淇淋啊!

*

歲青禾洗澡時還在琢磨那場戲,洗完澡後,她隨便換上了件單薄的睡衣,連頭發都來不及擦,還往下滴答著水珠。她顧不得這一切,徑直跑到化妝台前又捧起了劇本。

邊看邊做捧心憂傷狀,看起來比林黛玉還要哀傷。

聶鳴看得好笑極了,走過去幫她吹頭發。

誰知,歲青禾看著鏡子的他突然怔怔落淚,大滴大滴的金豆豆跟不要錢似的往外湧著,清淩淩一雙杏眸如同死灰,整個人渾身上下充斥著無與倫比的哀傷,“你到底有沒有愛過我?”

聶鳴起初還被她嚇了一跳,隨後便反應過來,這妮子應該是在揣摩那場戲呢,當即好笑道:“沒有。”

話語之輕浮,很明顯不是真心實意的。

歲青禾聞言柳眉一豎,不滿道:“好不容易找了點感覺,被你全毀了。”

聶鳴姿態悠閑地致歉,“我的錯,對不起。”

她從鼻孔裏哼了一聲,繼續低頭看著劇本,後面的戲她看得差點都能背熟了。還是找不到那種死灰般絕望的狀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