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第3/4頁)
映枝本能地感到厭惡,她瞥過壽王的手,心中飛速掠過等會兒刺出的方向。
只是不知道刺殺皇子是什麽罪了。
可她也想不了那麽多,映枝的直覺一向驚人地準,她隱隱感覺到,如果她此時不反擊,將會釀成大禍。
壽王的指尖越來越近,映枝又退一步,肩膀上傳來的冰冷讓她明白自己撞上了宮墻。
“我不想做壽王妃。”映枝露在外頭的手臂只覆著兩層單衣,冬天冷,她的指尖可見地泛白。
壽王的臉上浮現一絲急色,他咽了咽,索性不再糾纏,直接上前快語道:“郡君,外頭冷,快跟我走……”
嗤——
一道精細的袖箭猛地飛來,從壽王的虎口擦過。血珠飛濺而出,落在金簪上。
腳步聲由遠及近,轟轟作響,持刀的侍衛們從狹窄隱僻的宮道中如潮水般湧出。
映枝驀地回頭,岑瑜一身玄衣,快步流星般走來。他冷眼挑眉,臉上好似浮著一層寒冰。
“你應該感謝父皇。”他面無表情道。
侍衛們將面前三人團團圍住。
金簪當啷落地,映枝松開咬住的下唇,這才發現自己伸出披風的手臂被凍僵了,她趕忙向旁邊退後幾步。
壽王掃視著面前的一隊禁衛,心知今日之舉已經敗露。
感謝父皇?真是可笑。從小到大,他每天都活在岑瑜的陰影下,父皇誇皇兄學業精湛,治國之材。
可自己呢?父皇可曾看過他一眼?
“皇兄居然調動了禁衛軍。”壽王冷笑一聲,也不再客氣,翻臉道,“就不怕父皇來問?”
岑瑜瞥他一眼,向前兩步,直接解下大氅,將映枝裹了個嚴實,護在身後。
“你還是擔心一下自己。”岑瑜突然厲聲,“要不是父皇還在,你現在就不會站著講話了。”
外披十分溫暖,映枝有些麻木的手臂漸漸恢復了知覺。
被岑瑜身上獨有的松木香包圍,映枝一張小臉縮在柔軟的絨毛裏,微微驚訝。
子瑕從未用過這麽嚴苛的語氣講話,映枝想,他應該很生氣。
岑瑜直視壽王不讓分毫,片刻,他的目光劃過一旁的福安鄉君,眉頭忽地蹙起。
壽王咬牙切齒,他往日裏的那副好皮囊被撕開,露出底下的陰險狡詐來,“皇兄,我也勸你好自為之。以父皇的現狀來看,你還能站著說話多久呢?”
岑瑜轉過頭,不欲多言,仿佛看壽王一下都是汙染眼睛。
他掃過一眼,眾侍衛便回到他身後。
“郡君,我們走。”岑瑜轉過身,垂眸道。
映枝揚起小腦袋,點了點,不多說一句話,乖乖跟著岑瑜往來時的路走。
侍衛們竟然留在了原地,映枝最後回過臉去看福安與壽王。陽光照出她淺色的眼底,露出裏頭的憂思與詫異。
飛快的一眼,映枝垂下了長睫。
她跟著岑瑜拐過兩道宮墻,直到再也聽不見任何人講話。
四下無人,岑瑜突然停下腳步,臉上露出擔憂的神色,低聲問映枝:“郡君怎麽會出現在這裏?長寧沒有攔下你麽?”
長寧公主?映枝擡頭回視岑瑜,甚至能看見他黑沉的眼中倒映著的自己。
“沒、沒有。”映枝急忙道,“壽王和福安呢?”
她說完這話就覺得有些詞不達意,現在回想起來,映枝心底只留著淡淡的氣憤。
“我、我也沒有可憐她們的意思,就是……他們會如何?”
她的聲音有些發顫,岑瑜伸出手,輕柔地掖住她大氅的領角:“郡君不必擔心。”
映枝被裹得裏三層外三層,她細白的小手從兩道大氅裏頭鉆出來,也撚了撚岑瑜身上的玄色衣衫,問:“子瑕不冷麽?”
“……不冷。”岑瑜見映枝關心自己,彎起唇角,“郡君不怕麽?”
他昨晚書信長寧,叫她做好一切準備,把毒酒倒掉,順便在宮宴時看住映枝。他自己則會前往宮道處與壽王對峙。
沒想到,今天卻全變了個樣。映枝居然身處險境,而福安鄉君則中了五陵春。
岑瑜的心一沉。
映枝使勁搖頭,抿著唇笑:“一點也不怕,緊張倒是有點,也不算沒那麽緊張,就是手有點冷。我曾經還射過山虎的。這種事就是小菜一碟嘛。”
岑瑜聽了這話,反而不笑了,板著臉小聲教育:“人心遠比山野走獸要兇惡。”
“不……”
映枝清淩淩的眸子一閃,剛要反駁,腦袋上卻突然傳來溫熱沉重的觸感。
她下意識地閉上眼,縮進大氅的毛領子裏。
岑瑜做了他想做很久的事,揉揉映枝的腦袋。
“我說是就是。”岑瑜看似一本正經,不容拒絕,但唇邊若隱若現的笑早已出賣了他。
竟敢反駁她……映枝被一下一下揉著腦袋,氣鼓鼓擡起眼瞪岑瑜,超兇超兇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