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牽手
朝朝猝不及防:他怎麽在這兒?
那日在他禦書房的一幕幕記憶浮上腦海,尤其是最後半強迫的“蓋章”……朝朝雙頰生熱,恨不能當沒看見他,轉身就走。
理智卻告訴她,面前的是她將嫁的人,更是大安的君王。他願意哄著她,她卻不能再像從前,像對其他人一樣,隨意地耍小性子。
她深吸一口氣,整理好心情,上前向他行了一禮:“陛下怎麽來了?”
趙韌免了她禮,目光在她面上略一停留。
她今兒生辰,穿得鮮亮,海棠紅銷金撒花對襟長褙子配藕色挑線裙子,烏鴉鴉的鬢間插一支紅寶石芙蓉花開金步搖,配上同款的赤金鑲紅寶石芙蓉流蘇耳墜。略施脂粉的面上,雙頰生暈,煙眸微垂,嫣紅的菱唇緊緊抿起,泄漏出一絲不自在。
趙韌目中閃過一絲笑意,佯作沒有發現她的不自在,隨口答道:“朕有一疑難事,特來請教花太師。”
朝朝見他態度自然,緊繃的身子略略放松,四周沒看到花羨,疑惑道:“祖父怎麽沒在?”
趙韌道:“花太師去隔壁為朕尋他當年寫的《承平十策》,馬上就回。”示意朝朝坐下等候。
《承平十策》是祖父當年在地方為官時,針對時弊,從為官、治民、選士、稅法……各方面提出的一攬子治國強邦之策。當初承平帝看到時,驚為天人。
後來,雖因為種種原因,《承平十策》中的策略並未能實際推行,承平帝卻因此記住了祖父,不久便破格將祖父調入京中,予以重用。祖父也因此在仕途上一路暢通,在承平朝做了二十年宰相。
祖父肯將《承平十策》獻給趙韌,是終於想通了嗎?朝朝心中不知是悲是喜,推辭道:“不用了,陛下和祖父有正事相商,我不便打擾。”
趙韌沒有強留她:“朝朝找花太師所為何事,或許朕可以轉告?”
朝朝道:“沒什麽要緊事,我這兩日刻了一枚閑章,原本祖父得閑的話,想讓他幫我看看。”
“閑章?”
朝朝“嗯”了聲。
趙韌道:“給朕看看呢。”
朝朝不疑有他。原就是自己得意之作,巴不得被人欣賞,將那枚閑章遞了過去。
趙韌拿在手中仔仔細細地看。
朝朝原本還信心滿滿,被他看得忐忑起來:“可是有什麽不妥之處?”
趙韌目光擡起,眼中帶笑:“朕一個粗人,對這個不是很懂。”
朝朝:“……”不懂,你翻來覆去看什麽看?
趙韌又道:“不過這章朕甚是喜愛,不知朝朝可願割愛?”
朝朝:??
趙韌道:“不開口朕就當你默認了。多謝了。”說罷,將那枚閑章揣入了懷中。
朝朝目瞪口呆:“陛下……”
趙韌道:“就當上次欠朕的報酬。或者,”他目光緩緩掃過朝朝嬌艷的朱唇,“換另一種章朕也求之不得。”
另一種章?
朝朝一呆,臉一下子漲得通紅,果斷閉嘴。他只是要她刻的一枚不值錢的閑章,總比他在祖父的書房要再蓋一次“章”要好。
屋外,花羨找到《承平十策》回來,就聽到裏面傳來孫女和新帝的對話聲。他站在原地注目片刻,若有所思。
屋中,趙韌往門口方向看了一眼,和朝朝說話的聲音溫煦如故:“這兩日都在刻章嗎?手疼不疼?給朕看看。”
朝朝被他親昵的語氣弄得心裏毛毛的,下意識將手藏在身後。
趙韌耐心哄她:“朕又不做什麽。你都答應嫁朕了,看個手還害羞?”
朝朝遲疑了下,到底不便忤逆君王,慢吞吞地將手拿了出來。
趙韌伸手握住她纖細柔軟的手,指腹撫過她掌心與指關節處的繭子。
如羽毛輕輕拂過,帶來些微的癢意,朝朝手縮了縮,便聽他道:“太醫局配有軟玉膏,朕讓他們送些過來,每日塗些。”
朝朝胡亂應下,強自鎮定道:“您快些,待會兒祖父回來看到了。”
趙韌不在意地道:“朝朝和朕感情融洽,花太師高興還來不及。”
朝朝蹙眉:“不會,我還沒告訴祖父我們的事呢。”
趙韌含笑:“花太師應該已經知道了。”見朝朝不解,他輕描淡寫地補充了一句,“他剛剛來過了。”
朝朝一呆,意識到他在說什麽,頓時石化。
祖父他,都看到了?他居然任趙韌這樣對她?
趙韌見她眼波氤氳,貝齒輕咬朱唇,雪白的面上一點點染上紅暈,目光微暗。他清咳了聲,掩飾住自己的悸動,握了握她的手心道:“別擔心,花太師那裏,朕來和他說。”吩咐談德升去找花羨。
花羨很快過來,目光和朝朝一碰,又落到朝朝被趙韌握過的手上。
朝朝便知趙韌所言不虛,祖父剛剛當真看到了。她臉上熱氣氤氳,維持住儀態,乖乖叫了聲:“祖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