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魚海抖著腿得意,“這不是明擺著的事?不是我吹牛,在我娘心裏,他們仨加起來都沒我一根手指頭重要。”
“我也這麽覺得,”
李紅把他脫下甩在地上的衣服撿起來,扯著褲腰甩動。
見卷起的褲腿裏細碎的土粒簇蔟下落,再看到上衣前襟上濺落的油脂。
想到從明天開始就得自己洗衣服。
眼睛一轉道:“說起來娘剛還在難過著呢,說她手裏要是有錢,今天晚上肯定給你打二兩小酒配肉菜,聽說蛇肉配酒可是大補之物!”
魚海嘬著牙花子回味著蛇肉的鮮香,抖著腿胸有成竹的說:“這有啥難過的?以阿蔻的性子肯定還會去抓,下次再打酒一樣的。”
末了感嘆,“娘就是太疼我了,這點事都想不明白。”
李紅心裏感嘆這人是真蠢,她都把話挑的那麽明了,這人還聽不懂。
順勢坐在床邊,大眼含情的看著丈夫,“娘何止疼你,簡直是把你放在心尖上,順帶著連我這個兒媳婦都疼,就沖這點,我就得謝謝你。”
“要是奶也像娘那樣疼你就好了,可惜奶心裏都是阿蔻…”
魚海現在根本沒心聽這些話,視線停留在李紅的臉上。
蛇肉果然補身子。
心頭火熱的伸出手,“那你要怎麽謝?”
李紅輕輕拍打了下面前的手,低下頭。
“我這人實在,你說咋謝我就咋謝唄。”
魚海起身一把摟過李紅倒下去,“那就這樣謝…那兩娃不聽話,咱再生個和咱們一條心的…”
“別這樣,天還沒黑透呢…”
“沒黑更好。”
兩分鐘後——
李紅雙眼空洞的望著頭頂上的房梁木。
梁木上蜘蛛網上的那只黑肚子蜘蛛挺大的。
饜足的魚海語氣自得,“你男人我厲害不?”
李紅扯動嘴角,“厲害。”
“那必須的,”魚海翹起二郎腿晃著,突然停下來,“你剛才說的那話是啥意思?”
李紅強打起精神回話,“我說了那麽多話,你指的哪句?”
“奶要是也像娘那樣疼你就好了…”
“沒啥意思啊,就是順口說出來的,我這不是想著娘想給你打酒也沒錢嘛,要是奶也事事以你為先,你今兒個就能喝上酒了。”
魚海沒多想,繼續晃著二郎腿,“那不可能,奶要把錢留給阿蔻上學的。”
李紅深呼吸,咽下心裏的煩躁。
“所以我說奶要是也把你放在心尖上就好了,要是咱娘,會因為小溪讀書就不讓你喝酒?”
魚海肯定,“那不能!”
“對啊,可咱奶不一樣啊,在她心裏誰都比不上阿蔻,聽說要是去城裏上學,一個月光糧食就得背20斤去,還有學費之類的要幾十呢!說來咱奶也真是的,非要送女娃去讀書,咱隊別說女娃,男娃都沒幾個讀過書,也沒見別人活不下去。”
“阿蔻要是這麽一直讀下去,也不知道到時雙胞胎還有沒有錢上學。”
聽著李紅的話,魚海晃腿的動作越來越慢。
聽完,猛的坐起,“去城裏讀書真要那麽多錢和糧?”
李紅點頭。
魚海想了想問:“去年年底,奶分了咱娘多少錢?”
“49塊7毛6分。”
魚海掰著手指頭算過後臉色難看,這個家裏當家做主的是奶奶。
每年年底工分折成錢後,奶會分錢給大房。
嘴上說著按勞力分錢,可家裏掙工分的都是他們大房。
奶糊弄了他們這麽多年。
魚海陰沉著臉咬牙切齒道:“還想繼續吸我的血上學?沒門!”
李紅在黑暗中笑了,“海子,明天我想回趟娘家。”
“回娘家幹嘛?”
李紅語言暗示,“我想我娘了,你讓我回去看看唄,我再謝你一次。”
“行!”
兩分鐘後,黑暗中的聲響平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