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停留(第2/3頁)
正房的東屋傅庭筠住了,西屋放著趙淩的一些東西,東廂房做了客房,一間給阿森住,一間放著楊玉成、金元寶等人的東西,西廂房一間做了廚房,一間給鄭三夫妻,馬車和裝貨的大車放在了倒座,趙淩還給他們留了一匹馬。
阿森興奮地在炕上打滾:“這是我的屋了,這是我的屋了!”把正和鄭三娘一起陳設廳堂的傅庭筠逗得直笑,問他:“你一個人睡就不怕嗎?”
“不怕!”阿森高興得滿臉通紅,“我想睡炕頭就睡炕頭,想睡炕尾就睡炕尾!”讓趙淩都忍俊不禁,在他腦袋上輕輕地拍了一下,“以前難道你都睡在地上!”
阿森嘿嘿笑。
楊玉成則過去朝著他的屁股踢了一腳:“等我回來的時候,你就不是一個人睡了!”
把這裏當成了自己的家。
傅庭筠聽著覺得心裏暖洋洋。
阿森一溜煙地跑進了廳堂,躲到了傅庭筠的身後,伸出小腦袋和楊玉成叫板:“反正,大多數的時候都是我一個人睡。”
大夥兒哄然大笑,興高采烈地收拾著房間,午膳在街上買了幾個胡餅來草草打發了事,下午安了神位,敬了神,傅庭筠親自下廚,煎炒烹炸,做了四個冷盤、四個熱盤、八個熱菜,一個羊肉鍋子,又讓鄭三去街頭雜貨鋪沽了幾斤高粱酒,大家圍著桌子熱熱鬧鬧地吃了一頓,直到亥初才散。
鄭三夫妻和阿森收拾殘局,傅庭筠用香胰子凈了手,坐在鏡台前抹香膏,心裏盤算著得讓鄭三再上趟街才好,廳堂裏沒有中堂,長案光禿禿的,或是買對梅瓶回來或是買對花觚來裝飾一下才好……
有人“篤篤篤”地叩著她內室的門框。
她擡頭,看見趙淩靠在門框上。
或許是喝了酒的原故,他面色微紅,明亮的眼睛隱隱含著笑意,好似三月溫暖的江水,親切而隨和,讓空氣中都流淌著股濃濃的春意。
“都收拾完了。”他笑著慢慢朝她走過去,聲音有些嘶啞,目光溫暖親切,“我明天卯時就啟程。”說著,他語氣一頓,望著她的眼神漸漸變得深邃,嘴角微翕,欲言又止。
不知道為什麽,在他的注視下,傅庭筠沒有離別的悲傷,只有他靠近帶來的緊張。
“是,是嗎?”她的聲音有些不穩,“那,那你一路保重!”
趙淩停住腳步,一言不發,站在那裏靜靜地凝望著她。
好像有千萬盞燈籠照在她的頭頂,傅庭筠有種無所遁形的羞澀和不安。
她剛從廚房回來,還沒來得及沐浴,身上一股油煙味,他應該也聞得見吧!還有她的頭發,剛才用帕子包著,回到屋裏隨手就將帕子扯下來丟在了鏡台上,此時頭發淩亂得不成樣子……早知道這樣,應該回屋就先洗漱一番的。
傅庭筠後悔不叠,臉上漸漸浮起朵紅雲來。
他們沉默相對,屋子裏靜悄悄的,遠處隱約傳來阿森的嬉笑聲。
趙淩低聲道:“我一有空,就回來看你!”
傅庭筠抿著嘴望著趙淩,心裏砰砰亂跳。
……
懸腕提筆,娟秀的簪花小楷就一個個落在了微黃的宣紙上:“……醋兩壇,二百八十紋;醬油兩壇,三百一十紋;胡椒十斤,一千兩百紋。共計……”
傅庭筠放下筆,慢慢地打著算盤。
轉眼已是臘月二十二,她和鄭三夫妻一直忙著置辦年貨。
還好她在家裏的時候曾協理大伯母主持中饋,現在家裏也不過三個大人兩個小孩,倒也井井有條沒出什麽差錯。
明天就要祭灶神了,也不知道他們在莊浪衛過得好不好?會不會回來過年?有沒有什麽東西要捎帶過去的?
這麽一想,撥著算珠的手就停在了那裏。
“我一有空,就回來看你……”他低沉而溫柔的聲音又在她耳邊響起。
她不由咬住了紅唇。
騙人!
說好一有空就回來看她的,可自從月頭的時候讓人捎了封平安信回來,就再也沒有了音訊,寫信也不回,讓她日夜擔心,就沒有睡個好覺。
想到這裏,她有些心浮氣躁起來,手狠狠地撥了撥算盤珠子。
噼裏啪啦的木珠撞擊聲響起,讓傅庭筠心頭一驚,緩過神來。
完了,賬目又要重新算,偏偏她的算盤打得又不熟練。
傅庭筠輕輕地嘆了口氣,把賬冊翻到第一頁。
這個家夥,就算沒有把這句話放在心上,穎川侯等人的年節禮怎麽辦,也得拿個章程才是。
要不是等他那邊的消息,她何至於前兩天才急匆匆地派了鄭三去送年節禮。
好在鄭三是個會辦事的,在給幾家的管事悄悄塞了些銀子之後,幾家的管事答應在各位大人面前幫著說說好話,要不然,她可真是要急得跳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