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六三章(第2/3頁)

“陛下,臣也以為此事頗為蹊蹺。”這話一出,宗室中立刻有人附和道,“世子殿下手中並沒有掌兵,亂軍血流成河,人人避之不及,唯恐一個不慎身首異處,可世子殿下非但能在亂兵中往來自如,還能先所有人一步料到陵王殿下的去向,實在古怪至極。”

這些宗室們話裏有話,程昶不是聽不出來。

是想汙蔑他與陵王勾結,一同釀成了今日惑亂,從而幫助昭元帝除去他吧。

其實他出現在斷崖的原因很簡單,他知道陵王對昭元帝痛恨入骨,一旦兵敗,必然自戕,於是在陵王大軍潰亂之時,讓忠勇軍的一支衛隊護送他來到山下,帶著親信先一步在斷崖邊等陵王的。

不過這幾個宗室擺明了是昭元帝的走狗,跟他們廢什麽話?

程昶道:“本王提前到崖邊,不過是想送三殿下一程罷了。”

“送陵王殿下一程?”一名宗室嗤笑道,“世子殿下莫不是當我們這些老臣都瞎了?世子殿下這小半年來與陵王殿下事事針鋒相對,何嘗這麽兄友弟恭了?”

“本王什麽時候說過本王跟他是兄弟了?”程昶道,“我跟他,是仇人。”

“兩年多前本王第一回 落水,就是為他所害;事後本王在裴府遇刺,在白雲寺墜崖,也是他借他人之手為之;去年年初,皇城司起火,本王險些葬身火海,正是他授意柴屏鎖上了柴房的門。他害本王這麽多次,今天他終於要死了,本王過來看看怎麽了?多行不義必自斃,左右陛下不懲,自有天道做主,本王看他死得慘,心裏痛快,郁氣盡紓,有什麽問題嗎?”

此言一出,滿堂嘩然,誰都沒料到三公子竟會這麽坦蕩蕩地將自己與陵王的恩怨說出口。

可陵王加害三公子一事是有陛下袒護的,尋常人再怎麽委屈,再怎麽覺得不公,多多少少也會因為忌憚陛下強行忍了,豈知三公子竟連陛下都不放在眼裏,普天之下公道最大,話裏話外連昭元帝也一並罵了進去。

幾名宗室被程昶這一番天不怕地不怕的言辭激得亂了陣腳,一時間面面相覷,所幸其中尚有一人穩得住,語鋒一轉,說道:“殿下莫要顧左右而言他,臣問的是,亂軍之中,殿下一個不掌兵的王世子是如何做到往來自如的?難不成忠勇軍竟為殿下所用了嗎?”

“說得正是,據臣所知,明威將軍近日一直在禁足當中,而忠勇軍這些時日都為宣威將軍所令,可是今日第一個帶忠勇軍前來勤王的卻是明威將軍。敢問明威將軍為何會闖禁令,又是如何提前得知陵王會謀反?亦或者,明威將軍前來勤王是假,效忠於他人才是真,這個人原本與陵王殿下一同密謀作亂,後來見殿前司出現在平南山,知道大勢已去,見風使舵,這才命明威與裴闌聯兵已勤王之名剿殺逆賊的?”

“陛下!”又一名宗室朝昭元帝拜道,“臣等的揣測雖然有些危言聳聽,但此謀亂一案,關乎江山社稷,還望陛下一定要查清那幕後主謀啊!”

“是啊陛下,況乎明威將軍帶兵來到明隱寺後,的確第一時間趕去與世子殿下匯合,而非來垂恩宮護陛下與五殿下安危!”

雲洛與田澤等人聽這幾名宗室這樣汙蔑雲浠,正欲為雲浠陳情,誰想雲浠先一步越眾而出,與昭元帝道:“稟陛下,末將今日之所以會帶兵前來,是因為提前從裴將軍口中得知陵王起兵計劃。”

“當年陵王與塞北達滿二皇子通敵,以至末將父親戰亡,兄長斷臂,末將與他不共戴天,知他起兵,帶兵誅殺他,既為國,也為私。”

雲浠說著,看向禦輦下幾名宗室,說道:“本將軍帶兵在垂恩宮外浴血奮戰的時候,你們瑟瑟縮縮躲在宮裏連面都不敢露!那些叛軍是誰打退的?那些亂臣是誰誅滅的?眼下大亂將平,你們憑著一張嘴就想把白的說成黑的?哪裏來這麽便宜的事?說本將軍與王世子是亂黨,依我看你們才是真正作亂犯上,其心可誅!”

她將負於身後的紅纓槍一摘,“正好,本將軍這柄槍今日還沒吸飽血,你們當中若有誰還敢胡言亂語,便拿命祭了它吧。”

紅纓槍刃光如水,槍柄上尚有血漬未幹。

幾名宗室被這凜冽的殺伐之氣逼得連退數步,好在吳峁從旁提醒:“明威將軍,萬不可在陛下面前動刀兵。”

其實這幾個宗室為何會咬著程昶不放,雲浠心中都明白。

他們不過是討得聖上歡心,想幫昭元帝除去這個位高權重的王。

可是欲加之罪,何患無辭,難道三公子數度生死,便只因陷於權爭生在天家?

難道生在天家,就不配得到公道嗎?

雲浠覺得厭惡極了。

真是懶得伺候了。

她一字一句地道:“末將的父親忠勇侯曾說,生為武者,當守護國,守護家,守護民,但他從未說過我們這些帶兵打仗的應當守護誰的權柄。所以今日我帶兵來明隱寺,第一為護國,第二為護民。我的確闖了禁令,的確拿了哥哥的令牌,擅自去西山營調走忠勇軍,帶兵來明隱寺救下三公子,但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