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憑什麽(第3/4頁)
這個幻境裏對女子的限制很是寬松,只要錦沅有心想要自立,憑借自己留下的房契與銀兩,絕不是難事。
說完話,盛鳴瑤起身要走,身側的錦沅凝望著她直立的身影,不自覺地紅了眼眶。
之前被養父母賣入華翠閣時,錦沅曾以為自己一輩子都沒了指望,只能仰人鼻息,任人揉搓,終日活在見得不光的地方,臟得連自己都不願意再看。
誰能想到,峰回路轉之下,竟是一位閨閣小姐願意對她施以援手。
不管盛鳴瑤的目的是什麽,這份恩情,錦沅永遠銘記於心。
錦沅想要表達自己的感激,可她就連身體都才剛剛屬於自己,實在沒什麽能拿得出手的東西,眼見盛鳴瑤的身影已經到了門邊,錦沅上前兩步,又想跪下。
“你無需如此。”
身後又是“撲通”一聲膝蓋觸地的聲音,盛鳴瑤嘆了口氣,無奈地轉過身再次將錦沅扶起。
“我將你從那兒接出來,不是為了讓你跪我的。”
分明同樣是女子,然而錦沅莫名覺得面前的小姐,比她過去遇見的所有人都來得可靠。
可能是因為這位小姐分外堅定的緣故?
錦沅迷茫地擡起頭,就見少女逆著光站在門口,微微俯下身對狼狽不堪的自己伸出了手。
“——我是為了讓你永遠挺直脊背,永遠敞亮利落地活在這世上。”
……
另一邊,松濺陰揮退眾人,與蒼柏一同進入了書房。
進入了自己的地界,松濺陰的語氣輕柔又帶著股漫不經心的慵懶,他隨手拿起了了一旁那個做工精致的香囊,走到蒼柏眼前晃了晃,“你知道這是什麽嗎?”
不等蒼柏答話,松濺陰又自言自語似的開口:“對了,險些忘記你是個瞎子。”
他的語氣中滿是嘲弄,其中惡意更是毫不遮掩。
“這、是、香、囊。”
“這是,阿——瑤,送我的香囊。”
松濺陰收回了手,整個人倒向了身後的躺椅上,這般用上好的織錦軟煙羅堆砌起來的椅子,柔軟舒服得讓人嘆息。
室內彌漫著香薰散發出的濃郁麝香味,帶著一股子奢靡無度的氛圍。松濺陰揪起軟椅上垂下的一角,摩挲著綴在上面的珍珠漫不經心地一笑,復又擡起頭,好整以暇地看著面前的蒼柏。
松濺陰本以為蒼柏會顫抖、會臉色慘白、甚至想過他也許會紅了眼眶落下淚來,可誰知對面少年仍是閉著眼,淡然從容,連上翹的唇角都未改變分毫弧度。
少年似有所感地‘回望’了過去:“所以呢?”
——所以呢?
簡簡單單的三個字卻像是莫大的嘲諷,徹底激怒了松濺陰。他手指緊攥著腕上的小葉紫檀珠手串,腦中不知為何閃過了前世盛鳴瑤臨死前的場景。
所以呢?
哪怕是孩子都留不住她,更何況僅僅是一枚香囊?
空氣都在這一刻凝滯,陷入了回憶中的松濺陰眼神空了一秒,唯有蒼柏半點沒受影響,甚至有空端起茶杯,悠閑地抿了口茶。
“大公子的茶很不錯。”
松濺陰的思緒被蒼柏這句話拉回,見少年仍是那副雲淡風輕的模樣,忍不住冷笑:“香囊自然不如何,可這東西既然在我這兒,意味著阿瑤是我的人。我的未婚妻——你合該叫她一聲‘表嫂’。”
熟料,一直不動聲色的蒼柏在聽到這句話後終於皺起了眉頭,他放下了茶杯,蹙眉反問:“為何送了香囊就是你的人?香囊與人豈可相提並論?”
“照這麽說來,舅舅收了我們家的禮……”蒼柏輕笑,毫不掩飾語氣中的輕蔑矜貴,“豈不是意味著表哥、舅舅、舅母——你們一大家子,都是我的人了?”
這時的蒼柏與松濺陰針鋒相對,毫不退讓,半點也看不出在盛鳴瑤面前的乖巧順從。
他這話說得極為誅心,倘若松濺陰真是松家大公子,怕不是能和蒼柏當場動手也未可知。
不過說來也巧,松濺陰沒有幻境的記憶,自然也不在乎這些繁瑣至極的家族榮譽。
當之前的惱意消退後,松濺陰反而覺得有趣。
他打量著面前這個年歲不大的小子,嗤笑一聲。
龍族血脈又如何?如今也不過是個毛頭小子罷了。
“表弟恐怕沒聽懂我的意思。”
松濺陰松開了手中把玩的小葉紫檀珠手串,驟然一扯將串聯珠子的線扯斷,屋內頓時一片“叮叮當當”的聲音,極為刺耳又惹人心煩。
等再次反應過來之時,潤澤光亮的珠子早已散落滿地。
“就好比珠子,一經散落,哪怕再次串起,你也不能說它不是原來的手串了。”
松濺陰俯下身拾起了腳旁的一顆小葉紫檀珠,卻將眼神擡起,落在了蒼柏身上,緩緩勾起了唇角。
“而我說了,阿瑤是我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