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第2/4頁)
床上的人已經爬起來,窸窸窣窣的在鄭煜澄的書桌前捯飭什麽,轉身時手裏握著一只茶盞。
她沒穿鞋子,滋溜溜跑的可快,眨眼就坐回床上,倒手將茶盞裏的東西全倒在腹部以下。
頃刻間,用印泥染的紅水,在床單上綻出一朵紅色的花。
鄭蕓菡大驚,當即要從窗戶爬進去擰她的天靈蓋,衛元洲將她一扯,捂住嘴:“你二哥回來了。”
鄭煜澄回來,手裏端著一疊糕點,他走到床邊,見人還乖乖躺著,心中放心了些。
“二哥……”床上的人虛弱的伸出手,氣若遊絲:“菡菡快不行了……”
鄭煜澄:?
衛元洲:?
溫幼蓉將手捂住小腹一下,嗚嗚假哭:“菡菡流了好多血,菡菡要死了。二哥,如果菡菡不在了,
你也要好好地活下去。”
鄭煜澄憶起什麽,三步並兩步上去掀開她的被子,捏著被角的指尖微微僵硬。
長安貴女自小接受各種教導,但並非生下來就一股腦全交了,往往是到了什麽年齡才教什麽事,姑娘家的月事通常在十三四歲,最晚十五都有,所以很多教養嬤嬤都是提前一年半載提出此事,讓姑娘們留心。
但蕓菡是個例外,她十歲便來了月事,差點嚇到去世。
鄭煜澄永遠都不會忘記那天早晨,他慌慌張張趕到她房裏,她已屏退左右,額上綁著一條白布,擺開留遺言的架勢。
他越聽越不對勁,招來福嬤嬤為她檢查,福嬤嬤掀開被子,果然見到一抹紅……
饒是衛元洲沒有姐妹妻妾,到底活了二十五年,多少知道些女子的私事。眼見面前的人臉頰漲紅氣得不輕,他輕咳一聲,“本王什麽都沒聽到。”
鄭蕓菡恨不能掘地三尺鉆進去,她無法直視衛元洲,推開他跑進屋裏,面色漲紅:“二哥……”
鄭煜澄轉頭看她,扯了一下嘴角。
鄭蕓菡亦無法直視床榻上那抹水紅,小碎步挪過去扯起溫幼蓉:“小祖宗,別再演了!”
溫幼蓉見她來,嚇一大跳,旋即心虛的捂住臉,任由她拉扯拽動,趿著鞋子站起來。
鄭蕓菡虛虛一笑:“我立馬就讓人來收拾房間,二哥……今夜要不要換個地方宿著?”
鄭煜澄淡淡道:“還敢亂講故事嗎?”
鄭蕓菡耷拉著腦袋,搖頭。
身後的人有樣學樣,小腦袋一搭,搖頭,兔子耳朵隨之晃動。
鄭煜澄的目光掃過妹妹,落在那演得起勁的人身上:“我送你們回去。”
鄭蕓菡哪裏還敢再折騰他,連連擺手:“不用不用。”
鄭煜澄哼笑一聲,加重語氣:“還是跟著吧,免得你忍不住,又要講故事。”
兩顆腦袋再次先後垂下,可憐巴巴。
鄭蕓菡招來真兒善兒,兩人架著溫幼蓉回東院,鄭蕓菡和二哥跟在後面,一出門就遇上等在外面的衛元洲。
鄭煜澄多日來的疑惑,終於在此刻凝成了一道防備屏障:“王爺何以深夜來此?”他看看妹妹:“可是受舍妹叨擾?”
衛元洲若是看不出鄭煜澄眼底的防備,便白活這麽多年了。
他心底有些無奈。
本就不懂得與女子相處,好不容易處一處,又不入正經家長的眼。
他倒不慌,將鄭蕓菡向他請教救治一事道出,又舉了些軍中的例子,證明他只是行舉手之勞,幫一幫這位女侯之女,在鄭煜澄半信半疑的眼神裏,衛元洲忽道:“厲山祁族與玢郡王之事,或許有利於大人並州之行,若大人得空,本王很願意與大人詳細商議。”
鄭蕓菡察覺二哥眼神微變,覺得衛元洲話中有話,心中存疑,倒也沒問
。
入東院後,鄭煜澄讓鄭蕓菡去照顧溫幼蓉,後又親自送衛元洲回房。
站在王爺房門口,他看著妹妹房間的方向,皺眉道:“此次並州之行過於匆忙,許多事情安排欠妥,待下官院中收拾好後,自會將蕓菡與溫姑娘移居別處,多日來,舍妹與溫姑娘若對王爺有什麽沖撞之處,還請王爺見諒。”
衛元洲體會著話中深意,笑容淡了幾分:“鄭大人客氣。”
鄭煜澄:“至於王爺方才所說,不知所指何意?”
此話一出,二人之間的氣場仿佛忽然調轉。
衛元洲眼神中的柔情散去,右手負於身後,語氣微沉:“自是鄭大人猜測的意思。”
鄭煜澄臉色微變。
衛元洲又道:“玢郡王到底是真的想掙功,還是無知的被人促成此行,或許在祁族插手此事後,自有分曉。”
衛元洲輕笑:“鄭大人事事深謀,便是本王也要甘拜下風。”
鄭煜澄眼眸微垂,似有意掩藏情緒,待面上恢復平靜,也不說什麽,搭手一拜,轉身離去。
衛元洲望向不遠處亮著燈火的房間,自嘲一笑。
在兒女私情的桎梏下,他難免在她的親長跟前小心謹慎,可越是小心謹慎,越是受人防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