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第2/3頁)

雖然挨了訓,不過春桃想,這小丫頭要是真這麽嚇得半廢了,瘋了,提前放出去也好。

……

不管他們旁人是怎麽想的,寶意喝完藥之後就安安穩穩地躺回了床上。

冬雪收了碗,又被寶意拉住,於是站在床邊回頭看她:“怎麽了?”

寶意把被子拉到臉上,蓋住了小半張臉,只露出小鹿一般無辜的眼睛,悶聲悶氣地對冬雪說:“姐姐答應我,慶典那天不要出去。”

在夢裏那一回,冬雪並沒有出去,染上天花是被郡主傳染的。要是這次她因著自己的事向劉嬤嬤告了假,出去染上了天花的話,那就不該了。

寶意知曉,這場天花就是那些進入京城的外邦人帶來的。

“好,不去便不去。”冬雪不愛湊熱鬧,見寶意這樣堅持要自己說不去,為了讓她放心便保證道,“除非你跟我去,否則我不會去的。”

得了她的保證,寶意這才放下心來,在枕頭上躺著,閉上眼睛。

冬雪看了看她,端著空了的藥碗出去了,不忘反手給寶意帶上門。

等到她的腳步聲遠去,寶意才躺在床上睜開了眼睛。

她一開始從噩夢裏驚醒,見著陳氏的那些驚懼不是裝的,可後來這樣膽小多疑,隨便什麽聲音都能讓她失手砸掉手裏的東西,卻是她裝出來的。

這是她為自己找的保護色。

越是被人看輕,她就越是安全。

這院落裏偏僻的房間很少有人來,寶意從床上爬起,穿著單衣來到了梳妝台前。

她望著鏡子裏的自己。

鏡子裏的少女看上去很蒼白,眼神卻是明亮的,仿佛一個冤魂被拘在這軀殼裏,有無盡的不甘與憤怒在她的血液裏熊熊地燃燒。

她想要拿回屬於自己的一切,但是這麽多年,她就在眾人的眼皮底下活著,王府裏卻從來沒有人懷疑過她才是寧王的親生骨肉。

寶意摸了摸自己的臉,鏡中的少女也做了和她一樣的動作。

原因無他,只是她跟自己的父母長得一點也不像。

寧王挺拔英武,寧王妃美麗端莊,寧王世子長得隨父親,二公子跟三公子則更像母親。

可是寶意看著自己的臉,無論如何也不能從這張臉上找到寧王跟寧王妃的痕跡。

要不是她記起了奶奶在山崗上說過的話,記得她為自己指過北方,她也怎麽都不能把自己跟寧王一家聯系在一起。

沒有了血緣長相這最強力的佐證,又無法證明玉墜是自己的,擺在寶意面前的就是一個死胡同。

她如今所能做的,只有讓自己先活下來。

半個月後,柔嘉郡主就會染上天花,若是放在之前,寶意會拼了命也要阻止她去參加這場慶典,可是現在,她不能暴露自己的秘密。

而且她人微言輕,便是說了,謝柔嘉也聽不進去。

雖然比起小時候的蠻橫無禮,謝柔嘉已經變得柔順了許多,但是她骨子裏的固執,寶意很清楚她沒變過。

寶意所做的第一步,就是要讓院子裏的人覺得自己被嚇得失常,減少陳氏放在自己身上的注意力,再想辦法從這個院子脫離出去。

不然只要謝柔嘉染上天花,陳氏就會讓她侍疾。

陳氏的榮華富貴都系在女兒身上,若是謝柔嘉死了,她就要另尋出路。

這樣讓自己唯一的“女兒”去服侍病中的“郡主”,能為她贏來美名跟寧王妃的信任,即便是謝柔嘉救不回來,她陳氏在王府中也能安享晚年,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盤。

寶意坐在鏡前,想著過往這麽多年她對自己的冷淡,大概明白陳氏所在意的,就只有她自己過得好。

偶爾對著自己流露出來的一絲溫情,那只是占據了對她人生的些許歉疚與憐憫。

——

“啪”的一聲碎裂聲響,一只花瓶摔在地上變成了碎片。

所有人都朝著這個方向看過來,就見到拿著抹布的寶意惴惴不安地站在原地,一只遍體雪白的貓兒從她腳邊跳上了椅子,然後端坐在上面開始舔起了毛。

“我、我不是故意的。”寶意拿著抹布站在花瓶的碎片邊,向著大家結結巴巴地解釋道,“是、是因為剛剛突然……突然有東西從旁邊跑過,嚇到了我——”

這擺在外間的花瓶不是什麽稀罕物件,就算是打碎了,郡主也不會多怪責。

只不過寶意自傷寒好了回來以後,就格外容易一驚一乍,見天的打碎東西,還整日神情恍惚。

春桃走了過來,彎腰抱起了那坐在坐墊上舔著爪子的貓兒,嘲笑寶意道:“就算雪團兒不過來,你也總一驚一乍的。”

寶意見她一邊說著,一邊低頭去看乖乖地待在她懷裏的貓兒,“花瓶碎了不打緊,可這貓兒是世子為郡主尋來的,郡主喜愛得緊,要是嚇著了雪團兒你可就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