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杜若晟邀請他們吃飯的地方還是放在溫泉山莊,徐文斌依舊跟在旁邊。他見天一子和青松觀主來了,後面再沒人,神色不動,親自帶著他們前去宴廳。
宴廳裏面杜若晟和行深已經等在那裏,天一子兩人進門就注意到了旁邊那個佝僂著腰的老人。老人十分蒼老,臉皮幹枯,周身縈繞著死氣,有些像是本該入土卻強行留在人間的人。
天一子眼神閃了閃,剛要上前寒暄,卻突然瞥見他手上戴著的戒指,頓時臉色大變。那枚戒指顏色發青,上面有油脂沁入,一看就是佩戴很多年的東西。
天一子的神色沒有瞞過其他在場的人,杜若晟坐著沒動,臉上浮出一絲假笑,語氣關切道:“掌教怎麽臉色如此難看?”
天一子臉色陰沉道:“閣下手上的這枚戒指好眼熟。”
行深不在意一笑,道:“這戒指是你們正元教上任教主送給我的。”
“是嗎?”天一子眼神銳利,在他要繼續開口時,青松觀主已經察覺到事態不對,忙伸手拉了他一把,笑著寒暄道:“這位就是行深大師吧,久仰久仰。”
徐文斌此時也跟著加入引導話題,他們二人合作這才勉強沒讓天一子當場發作。
而事實上,天一子就算發作,行深也一副不放在眼裏的態度。
寒暄幾句後,行深開門見山道:“我聽聞這裏有一位年輕的符師,她怎麽沒來。”
“這我們就不知道了。”青松觀主表示他無法替人做主。
“行深大師都請不動她,還真是好大一尊佛。”杜若晟不悅道,之前他信誓旦旦一定會把人請來,現在沈彎不到,這不就是當其他人的面打他的臉?
“無妨,有本事的人總會高傲些。”行深頗有深意道,“而今符師難得,據我所知,上一位符師還是一百五十多年前的事。中間斷層一百多年,才有新符師出現,她也算有幾分氣運。”
這話青松觀主怎麽聽都覺得怪異,說是誇獎,但裏面又夾著一絲輕諷,誇人應該不是這麽誇的。
行深不在意青松觀主做什麽想,他又繼續開口詢問了一些關於沈彎用過哪些符篆的事,漸漸的,在場幾人都品出了點味道來 人家這明顯是沖著沈小姐來的。
青松觀主知道什麽話該說什麽話不該說,於是接下來無論行深問什麽,他基本一問三不知,要麽就是含含糊糊說不出個所以然。
這頓飯還沒吃多久,宴廳內的氣氛就肉眼可見地凝固了起來。哪怕徐文斌極力在緩和氣氛,但效果還是微乎其微。
在宴廳氣氛陷入低迷時,他們注意不到的角落裏,沈彎眼睛一直放在行深的身上。
別人看不到的東西,她能看到。比如行深周身除了濃郁的死氣之外,還有厚厚一層因果。因果積累到這種程度,基本出門就會出事,他卻還能好好活著到現在,這足以表明這人手段非凡。
當然,更令她在意的是這人一直在提符師。
她從前沒聽過符師,但她現在手裏有一本《符篆秘要》,符篆能有什麽作用,她大概都知道。
這人將行就木,死氣沉沉,這具肉身顯然已經無法再繼續承載下去。沒了肉身,靈魂無所依靠,遲早會灰飛煙滅。但他若是有換命符,那完全能侵占別人的肉身,繼續活下去。
就是不知道他是不是真的為了這個而來。
這會兒,這場氣氛不甚歡快的宴會已經接近尾聲。大家都食不知味,五分鐘後杜若晟表示還有事,宴會也就提前結束。
青松觀主和沉默了一晚的天一子離開溫泉山莊,徐文斌主動要送他們兩個回去。三人一上車,卻見車上已經坐了個人。
是沈彎。
徐文斌不動聲色,繼續上車,等車開遠了些後,沈彎才對青松觀主道:“把你後頸處的蟲子拿下來,別弄死。”
青松觀主一摸,果然發現後衣領處有只米粒大的黑色甲蟲,“這是什麽?”他竟然都沒半點察覺。
“月見蟲,專門找人用的。”
“那個行深放的?”其實也只有他了。
“嗯。”沈彎接過蟲子,往窗外的馬路是一彈,那黑色的蟲子就消失在夜色裏。
車子回到老城區,徐文斌先回了,很多事他知道太多不是什麽好事。
他一走,天一子看著沈彎看了好一會兒,才緩緩道:“要多久才能知道我師父的結果?”
“我會再去問問。”沈彎已經從他的神色裏看出了點什麽,很有可能天一子的師父已經遭遇了不測,之所以會問自己,怕還是抱了最後一絲希望。
“多謝。”天一子點點頭,和青松觀主先回了自己家。
沈彎心裏也有些好奇行深的來歷,她回到店裏後,直接去了門後。
門後的世界,她來的次數不多,張恒和何老先生走後,她也就和高先生稍微熟悉一點。今夜她便直接來到了高先生的陰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