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第2/2頁)

皇帝十多歲時跟著將軍們一道馳騁邊境戰場,練就了武夫的氣勢,在位這幾年身上的那副剛硬的模樣卻是被遮掩起些許,天王貴胄的氣質愈加彰顯,就這麽淡淡問她一句,於心然都覺得心驚。

他骨子裏從來不是個溫和仁慈的皇帝啊。

“徐雁秋的文章寫得出類拔萃,同王為意的不相上下。”皇帝特意將兩人的文章放到了一起。

言下之意,會試第一就是從兩人之間選一個。王為意是侯夫人王氏的娘家侄子,同新任禮部尚書王大人也是親叔侄關系。

至於徐雁秋的才名,於心然在進宮之前也聽說過,比起王為意的顯赫家世,他算是寒門貴子。

皇帝拿起筆筆尖垂落在徐雁秋的文章之上,稍稍一停頓後,畫了個簡單的符號,又快速在王為意的文章上畫了另外一個符號。

“誰是第一?”於心然一時好奇,手臂輕輕撐在皇帝的桌案上,湊過去問道。

“王為意。”皇帝放下筆,一切塵埃落地。

“可皇上不是才說徐雁秋的文章不輸王為意嗎?”

“王為意是世家之後。”

“怎麽皇上納賢還看家世?”於心然脫口而出,那個徐雁秋明明更合皇上心意。

皇帝線移到她身上,於心然一時得意忘形,正毫無規矩地撐在桌案上,手邊就是玉璽。

她意識到後立馬站直了。

“王氏世代名士輩出,朕自然會考慮這一點。出身很重要,無論是官場還是其他地方。”

“故而皇後和淑妃不睦,皇上也是會站在皇後那邊?”

“不可放肆。”皇帝嚴肅地斥責了一句,而後又欺身過來捉住於心然的手拉到懷裏。

他有紅袖添香的意思,於心然的心思確實飄遠了,既然王為意成了會試第一那不就正合了自己的計劃嗎?這次真就抓住了個好機遇,要叫王氏自顧不暇!

正走神呢,唇上傳染一陣疼痛,於心然下意識地叫了一聲,伸手抹了抹,皇帝竟然咬她!

“貴妃回去吧。”皇帝聲音漠然,雙眸恢復清明,態度拒人於千裏之外。

又趕她了!於心然心裏也不高興,皇帝可真是個莫名其妙的人。可如果就這麽走了她又心有不甘,跟輸了什麽東西似的。於心然心一狠伸出手臂攬住皇上的脖子,“給皇上研了墨,怎麽不留飯就要趕臣妾走了?”

皇帝不說話,也沒有將她扔出去。

於心然攀著他湊過去親了親,皇帝視線跟著下移,凝視在她臉上,依舊是沒有一絲溫度,近在咫尺的兩人,他卻居高臨下,俾睨世間萬物。

這樣一雙薄涼冰冷的眼,她在他面前變得渺小且不堪一擊,似乎都要將她這個微不足道甚至有些卑微的人徹底看透了。

明明都是人,她卻什麽都害怕,就連報復王氏,也只敢躲在陰暗的角落裏出那種損人不利己的詭計。

討好的輕吻終於取悅了皇帝,長臂又重新摟過她的腰,兩人之間親密無間,唇上的血絲又為她添了幾分顏色,皇帝終於又附上來輾轉吻住了她。今日她倒是不怕皇後來禦書房撞見什麽,幹脆什麽矜持都不顧了炙熱地回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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會試由皇帝親自閱卷,禮部也不懈怠,很快就整理好後放榜了,錄取者有一百余人,榜上的貢士下個月又可參加殿試。

皇帝這幾日都宿在她宮裏,放榜那日清晨於心然正伺候他穿衣,一太監匆匆進芙蓉軒來,隔著屏風對著內室稟報,“皇上,宮外大事不好了!”

“何事?”皇帝泰然自若地問了一句。

“宮外來報,各地上京趕考的四千多名儒生皆靜坐於貢院門口抗議。”

“所為何事?”

於心然正努力去扣他龍袍最上面的扣子,皇帝估計是嫌她慢,親自動手扣好後走了出去。

“儒生們說......說禮部泄題。傳聞會試前幾日就有傳聞說會考《周禮》,是新晉禮部王尚書泄漏給侄子王為意的,會試前儒生們還不信,沒想到真是考的《周禮》,好些人都沒讀過這本書,而且榜上王為意是會試第一,儒生們現在全體皆義憤填膺。”

皇帝已經坐到了桌前,聽後之後神色陰沉不發一言,寢殿裏一時寂靜也再無人敢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