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第3/3頁)

“貴妃覺得呢?”他聲音不再溫柔,甚至有點咬牙切齒,“別讓朕知道你在撒謊。欺君的罪名多大你是知道的。”皇帝心中雖然有疑,掌心卻貼著她的小腹一刻都不離開,於心然覺著他真是個很奇怪的人。

她萬萬不敢露出絲毫破綻,假裝溫順道,“等臣妾好了,一定好好服侍皇上。”

“貴妃最好記得這句話。”皇帝在她耳邊壓著聲音道。

第二日清晨於心然照常伺候他洗漱更衣,皇帝臉上依舊陰郁,“用過早膳來禦書房抄書。”

“臣妾遵旨。”現下的局面,他對她的威脅與懲罰僅只有抄書這一項。

到禦書房時恰逢張禦醫給皇帝請好了平安脈,“皇上身體康健,只是......只是內裏虛火太旺,奴才給皇上開祛火的藥。”

“嗯。貴妃腹痛,你診診是什麽病。”

於心然本正好坐到禦案邊,翻開《史記》準備開始抄書,聽到這話猛然擡頭,神情迷茫地看著皇帝。

“貴妃過來。”皇帝喚她。

“啊?”於心然驟然警惕起來,她的信期在月初,張禦醫一診斷定,昨夜的謊言會被戳穿,她心虛了急忙道“臣妾這是老毛病,不必勞煩太醫診斷。”

“過來。”皇帝重復一遍。於心然知道他哪裏是關心她,而是想辨別她話的真偽。

只能勉強坐到木塌之上,張禦醫細細為她搭脈,於心然給他使了個眼色,可禦醫神色如常,不像是明白了,這令她心裏更是萬分焦急。許久之後張禦醫才縮回手,恭敬回稟皇帝,“娘娘有宮寒的毛病,並不嚴重,待臣開副方子為娘娘調理。”

皇帝哪懂得婦科,只是點了點頭吩咐,“用最好的藥。”

可於心然自知並未宮寒的毛病。趁著皇帝離開的工夫,於心然揶揄道,“張禦醫睜著眼睛說瞎話的本事見長啊。”

張禦醫並不慌張,笑笑回應,“臣可完全是看娘娘臉色行事。開的藥方全作春季補身之用。娘娘可放心服用。”

未料到還被個禦醫反將了一軍,她語塞。

與皇帝周旋的第三天,看似扳回一城,可戲弄君王的下場就是一早便被拘在書房抄書,外加要喝苦藥。

大太監很快就將他們二人要服的藥呈上來了。

於心然擡頭看了眼,兩大碗黑黑的苦藥冒著熱氣,皇帝藥的祛火,她的作調理之用,藥碗一擱上禦案,苦味隨即彌漫開來。

她自小喜甜怕苦,最厭惡喝藥。心中生出一絲懊悔,捉弄皇帝並不好玩......

“喝藥吧,貴妃。”皇帝一雙深沉眼眸凝視著她,全然一副不監督她喝完不罷休的架勢。

藥被端進來之前已經晾成了六分燙,在皇帝的注視下她無奈雙手捧起瓷碗,閉著眼睛喝了一口。藥汁入口,於心然有些驚奇,不但沒有想象當中的苦,反而還略帶了甘甜之味。

那麽苦的便是皇帝的那一碗,可她自己飲盡之後,看著皇帝喝藥,竟然眉頭都不皺一下,喝完將空了的瓷碗擱回原處,“明日貴妃隨朕去春獵。”並非商量的語氣,而是命令。

雖然藥不苦,可她心裏苦悶抑郁,春獵之後父親要遠赴南境,此生可能再難相見,她哪裏有心情玩樂,皇帝這分明是強人所難!

“臣妾不想去。”她別過頭悶悶道。

“貴妃不去,怎知朕與王為意的騎射誰更出眾?”

她為何要知道這些無關緊要之事?!

這個男人的心是石頭做的麽?明知道自己想最後與父親聚一聚,卻還是這麽不通情達理。她心緒萬千,糾結到了一處再難釋懷,無意識地咬住了手中禦筆的筆頭發愁。

這個小動作被皇帝看在眼裏,一只溫潤修長的手隨即伸到她頜下,將白玉筆管輕輕扯離她的唇,他肅然指正道,“不要咬。”

皇室的規矩儀態繁瑣嚴苛,縱然已經遍體鱗傷,在外人面前的一舉一動都必須是完美無瑕,容不得一絲任性妄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