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別怕(第2/3頁)

可他不會與她說。

“你耐心等著,很快會有消息的。”

麗質含笑望著他,聞言點頭:“好,我等著,你也不必著急。”

二人靜靜對視,都沒再說話。

才是個戶籍,便已有些艱難,往後要離開,又會有多難呢?

他不知道,甚至都沒有確切可行的辦法。可他更沒辦法讓自己袖手旁觀,猛獸即將出籠,必須做些什麽,才能緩解一日重似一日的欲念。

不一會兒,春月又送了清粥點心來做早膳。

二人第一次同桌而食,心中都有幾分恍惚,吃得也比平日更慢了。

然而片刻後,方才下去用食的春月又急匆匆推門進來:“小娘子,出,出事了!”

裴濟條件反射地霍然站起,麗質面色也沉下來,忙問:“怎麽了?”

春月將門帶上,道:“方才,方才府中派人來尋四娘,說四娘昨日一夜未歸,只以為是留宿在這裏了,可尋了一圈,沒尋到人,卻把大娘驚醒了。大娘覺得怪異,便捉了那幾個人過來問,這才知道——方才坊門一開,陛下便讓人從宮裏送了一、一顆頭顱到公主府上……”

她說著,臉色已有些泛白。

麗質也面色不好,忍著心中的不適,疑惑問:“何人的頭顱?公主的事,與四娘有什麽幹系?”

春月咽了口唾沫,直搖頭道:“那幾人也說不清是誰的頭顱,只知道公主見了,便提著刀不管不顧沖進咱們府上,將夫人他們都扣起來了,說、說定是他們見不得她好,才到陛下面前胡言,幸好被女官暫時勸住了……後來又見四娘不見了,這才到這兒來尋……大娘說,恐怕是那個扶桑僧人的腦袋……”

麗質僵在榻上,一時只覺背後一陣寒意襲來,令她忍不住瑟瑟發抖。

她自然想起了那一日蘭英說的李令月與宣光的事。

李景燁——他昨日才從她這裏離開,看來面目和煦,沒有太多異樣,誰知轉眼便殺了人,甚至還命人將頭顱送到親妹妹面前!

她不知道李令月與宣光之間到底如何,可不論二人是否有感情,這樣的舉動也足令李令月驚駭憤怒了。

她再次感受到他的可怕——竟對親妹妹都如此不留情面!

春月已嚶嚶哭了起來:“奴婢從前就聽人說過,宣光大師心腸極好,不少扶桑來的學子都受過他的饋贈,曲江邊的百姓也常常聽他開壇講法,從來不因貧富貴賤而有所不同……陛下他……”

麗質抿著唇,一手緊捏著案角,整個人不住顫抖。

裴濟沉著臉,無聲撫著她的後背。

他亦震驚,只是見多了血肉屍首,比她更鎮定些。

“宣光——是那位慧顯大師的座下弟子,近來府裏有不少傳言,說他與公主有私……”她轉過頭去望著他解釋,隨即又想起了什麽似的問春月,“妙雲呢?她去哪兒了?”

春月抹著淚搖頭。

麗質心中咯噔一下,頓覺不好。

身為公主,有一兩樁風流韻事本不足為奇,只是宣光身份特殊,是佛門中人,又是聲名遠揚的大師弟子,落在百姓耳中,便有了不同的意味。

佛門有戒,尋常僧人尚不敢破,更何況是身為許多百姓心中精神領袖的大師弟子?

只是旁人若知曉,斷不會主動抖到李景燁面前。只有一心想讓公主受罰,讓鐘灝納妾生子的鐘家人才會如此。

妙雲是鐘家人,更對皇帝抱著不可告人的心思,這時候不見蹤影,實在微妙。

“一母同胞的親妹妹呀……”她喃喃搖頭,聯想起先前他逼著李令月嫁給鐘灝的情形,慢慢鎮定心神。

“春月,”她挺直腰背,沉聲吩咐,“你去告訴長姊與魏校尉,今日不必回府見叔父與叔母了,就照計劃,盡快出城離開吧。”

以李令月的性子,不論她與宣光的關系到底如何,此刻定已恨毒了鐘家人,叔父一家不厚道,萬一牽連到蘭英就不好了。

春月擦幹淚,慌忙起身出去。

屋裏剩下二人,裴濟握著她的肩輕聲道:“別怕。”

麗質靜了靜,捏著案角的手慢慢松開,復歸平靜:“走吧,該回宮了。”

裴濟眸光一黯,緩緩起身,道:“我先出去。還有事要交代魏彭。”

他走了兩步,伸手要開門,卻又停了下來,飛快地回來,俯身激烈地吻她。

“別怕。”

麗質喘著氣點頭,望著他再度轉身,走出屋去。

……

臨近朝會時分,李景燁終於自睡夢中醒來起身,只覺腦中暈暈沉沉,一片空虛。

左手觸碰到身旁一處溫熱的肌膚,他轉過頭去,看見光裸的少女蹙著眉從熟睡中蘇醒的模樣,微愣了下,隨即面無表情地移開眼,絲毫沒有要理會的模樣。

昨夜的情形慢慢浮現在眼前。

他服了丹藥,整個人雲裏霧裏,不覺舒爽,卻沒了先前的焦躁與痛苦,今日起來,除了腦中略暈沉,也無別的異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