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擔心(第2/3頁)

裴琰輕嘆一聲,摸摸她的臉頰,輕聲道:“臣娶了大魏的公主,該為公主,為大魏效勞。”

大長公主斜眼睨他,抿著唇揚首道:“那我便命你,要好好保重自己。”

裴琰跪坐著,吃力地向她靠近些,牢牢握住她的手,道:“臣遵命。”

……

屋外,裴濟走得遠些,慢慢在無人的廊下階上坐下,望著天邊將沉的夕陽,等了許久,才見父親出來。

“父親——”他趕忙上前要說話。

裴琰卻伸手止住他:“三郎,你別急,聽我先說完。”

他拉著兒子到一旁坐下:“如今,除了要擊退突厥,拱衛京畿也至關重要。叛軍雖還在定州附近,卻絕不能掉以輕心。而京城中,左右羽林衛素來是你掌管,唯有你親自把持,才最讓人放心。若叛軍當真能逼近京畿,又必然需經蒲州渡口渡河而來,那裏負責城防的是皇甫靖,他是你的人,屆時嚴防蒲津渡,也須得靠他。你留在這兒,才能控制住局面,守住最後一道底線,至於胡虜——父親雖老了,卻沒有怕的道理,就當是去追憶往昔,兼松松筋骨罷了。”

裴濟聽罷,蹙眉許久,慢慢道:“兒子明白了。明日,兒子會代父親親自向陛下進言請戰。”

裴琰拍拍他的肩,微微點頭。

裴濟卻沒急著離開,仍是留在原地,遲疑片刻,方道:“父親,兒子還有句話想問。陛下如今的樣子——父親可想過,待戰事結束了,又該如何?”

以陛下眼下日漸偏執,把握不住朝局人心的狀態,待以後一切平定了,難道還是任由這樣的情況發展下去嗎?

裴琰的眼神忽然嚴肅起來。他沉著臉四下看了看,見無人在,才道:“三郎,你莫要因為為父的這些波折,便生出別的心思來,這麽多年裏,我與你母親都不是這麽教你的。”

他頓了頓,對上兒子復雜又不大認同的眼神,深吸一口氣,語重心長道:“今日父親告訴你,你莫看如今局勢紛亂,可論實力強弱也好,名正言順也罷,都非聖人莫屬。觀天下之勢,若紛亂四起,必是因有幾股勢均力敵的勢力相持不下。那時候,苦的必然是天下的百姓。唯有待其中一人日益壯大,能牢牢彈壓住其他人,將其吞並,這天下才能重歸太平安定。如今的聖人,便是那個能壓制住其他蠢蠢欲動之人的那一個——這與賢明與否,並無太大幹系。”

在有真正能壓倒一切的人出現之前,天子的地位堅不可摧,唯有護住天子,才能穩住江山。

心中有個念頭飛快地一閃而過,裴濟想要抓住,卻徒勞無功。

他垂眼沉默片刻,緩緩點頭:“兒子明白了。”

“好了,天色不早了。”裴琰撐著廊柱站起身來,沖他揮手,“不是說今日要去宮中當值嗎?快去吧,別誤了時候。”

“是。”他轉過身,快步離開,稍整儀容後,便趁著日落前騎馬往宮中趕去。

……

承歡殿裏,麗質才從屋外散步回來,休息片刻後,便讓別人都下去,只留春月在屋裏,關起門來仔細收拾東西。

自從李景輝起兵的消息傳來後,她便開始有意打聽前線的情況,今日聽說義武軍已倒戈,就明白離宮中眾人出逃的日子應當已不遠了。

這幾日,她都會抽出小半個時辰的時間,同春月一起悄悄收拾行囊。因要掩人耳目,不能發出太大聲響,更不能隨意將哪口箱籠騰出來收拾,二人只好挑了一口箱籠,先拿一點東西出來,再裝一點東西進去,反反復復數次,總算已將必要帶的都放了進去。

至於其他的,等到時候隨意撿一些便好。

眼看已收拾得差不多,春月仔細清點一遍,這才放心的將箱籠闔上。

“奴婢這幾日再替小娘子做兩個牢靠些的荷包,到時候有什麽要緊的小物件,也好貼身放著。”

麗質點頭:“做樸素些就好。”

兩人說了兩句話,待麗質服過藥又漱過口,春月便回屋去了,留下麗質一人在屋中。

她坐在銅鏡邊一面梳理長發,一面算著日子,這才忽然想起,今日該是裴濟在宮中當值的日子了。

想起他父親近來的遭遇,她心中泛起幾許憂色,竟隱隱有些想見他。

想了想,她披上厚些的外衫行到床邊,伸手將窗欞推開,朝屋外的夜色四下張望。

深秋初冬的寒風湧入暖融融的屋裏,令她忍不住打顫,胳膊上也起了一層細細的疙瘩。可待對上那雙熟悉的黑沉眼眸時,她還是笑了起來,沖他伸出一只手。

秋夜裏,裴濟從黑暗中出來,握住她溫軟的柔荑,走進光亮之中。

“外面冷,你別凍著。”

他飛快地進屋將窗闔上,卻沒主動去抱她,而是將身上浸潤了涼意的外衫先褪下,露出內裏暖烘烘的衣衫,這才張開雙臂,一把將她摟進懷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