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2章 影中殘余毒牙顯,不顧生死為一搏(中)(第2/2頁)

李西涯長嘆了一聲,望著殿外如注的豪雨輕聲道:“恐怕,將有大變!”

京師中,如今一股莫名其妙的暗流在洶湧著。

一直被晾著的福熙、梁嘉憫二人,似乎感覺到了什麽。

他們通過某些渠道遞回去了幾封信,只是信上用的全是密語。

除非有專人解釋,否則無人知道那裏面到底寫了什麽。

福熙原本抵達後初駐驛館,後來則是轉往隆福寺內持修。

然而最近卻不知道為什麽,他竟然搬進了“秋風江上院”內居住。

包括了梁嘉憫亦是如此,原本是住在驛館裏的。

後來搬到了自家在京師買下的小院,最近卻又搬到了秋風江上院內與福熙伴居。

據說二人時常討論佛法道典,每日同遊潮白河。

“老僧不過是方外之人,來此乃是為了結俗緣而已……”

秋風江上院,不愧是新京師城內最好的酒樓。

後廳堂內的幾處院子,隨便一處便是一座景致。

哪一處的院子無論內外,都是一座風景。

入居其中,便如住入景中一般。

二樓的書房內,眺望著江景福熙一雙壽眉低垂。

在他面前坐著的,乃是一位穿著道袍留著漂亮長髯的老者。

“福熙,你是何人老夫心知肚明。”

眼見著老者望著福熙,淡淡的道:“老夫是誰,想必你亦知曉。”

福熙沒有說話,低垂著眉眼一言不發。

這老者雙目微微眯起,撚著長髯冷聲道。

“你亦是江湖梟雄,為何還與老夫打這等啞謎?!莫非是看不起老夫麽?!”

福熙卻依舊沒說話,只是垂首不語。

老者見狀不由得有些不耐,緩緩的站起身來冷哼了一聲。

“莫非,你真以為老夫動你不得?!”

福熙聽得此言,才緩緩的擡首。

卻見他面帶笑意,聲音輕柔無比。

“翰林院中皆俊傑,老僧不過江湖布衣何有看不起之言?!”

老者聽得這話,臉色才稍微好看了一些。

福熙再次緩緩的垂首,似乎一切都從未變過。

“老僧說了,來此只是為了了結些許俗緣而已。”

“廟堂之上,無一不是俊傑。老僧這等凡俗,何敢幹犯?!”

老者聽得這些話,不由得眉頭再次皺起。

福熙似乎察覺到了這老者的態度變化,緩緩的擡首。

那眼神中一片平靜:“老僧一脈從老僧師祖傳下便不再與廟堂糾葛,只是想偏隅一方而已。”

“大人當知曉,老僧未有過搏風浪之念……”

福熙說著,緩緩垂首:“所以,大人請回罷!”

老者聽得此言不由得勃然色變,然而不等他說什麽福熙便已經垂首低聲道。

“若大人欲在此處將老僧斬殺,老僧甘之若飴。”

福熙的話,叫這老者臉色陰晴不定。

良久之後,這老者才冷哼了一聲拂袖而去。

福熙依舊是那副淡然的臉色,望著窗外的滔滔河水神情淡然。

約莫過了半個時辰,貼身的小僧才匆匆來報。

“老祖,嘉憫先生求見。”

福熙微微一笑,轉身頷首。

沒一會兒梁嘉憫踏上了小樓,福熙已經擺開了茶盤開始泡茶。

這是院子的書房裏配備的茶盤,用的是烏金石精雕的達摩坐禪圖。

“尋你了?!”

先開口的是福熙,梁嘉憫手指輕叩茶盤。

這據說是那位張小公爺帶起來的風潮,如今已經形成了禮儀之一。

表達的是對斟茶者的敬意。

“一群垂死掙紮的人呐!居然還妄想成為潮頭上的好兒郎……”

梁嘉憫悠悠一探,望著窗外的滾滾河滔眼中帶著微微的困倦。

“爾曹身與名俱滅,不廢江河萬古流!”

福熙亦是垂首微嘆,他們或許不是不明白這個道理。

而是不甘心就這麽悄聲無息的湮滅,總得是要搏一把的。

寒窗苦讀數十年出來,如今總算是點得翰林富貴在望了。

然而橫空出世的玉螭虎,卻在他們反應過來之前將他們的這一切盡數打斷。

內閣學士出翰林,這原本都已經默契成文了。

是多少代的老學士們,一點點打磨出來的。

然而這一切看起來即將要戛然而止,這讓他們如何能甘心?!

“老夫沒有想到的是,那位殿下居然敢在這個時候動手!當真是……”

當真是個酒囊飯袋。

這話梁嘉憫沒有說,福熙頷首微笑。

“志大才疏,那位殿下這一系當年本就心不甘、情不願。只是礙於時勢,不得不從罷。”

梁嘉憫沒有接話,而是輕抿了一口茶後放下了茶杯。

“還是準備一番罷!多事之秋,多有些準備是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