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第5/6頁)

  孩子一哭,一個粗喉嚨突然吼道:“小兔崽子,別哭了!再哭,馬上就放你們的血!”

  這聲音極是兇惡,那些孩子被這人一嚇,頓時止住了哭聲,但仍然發出抽泣聲。陳靖仇和小雪面面相覷,不約而同地想道:原來那小二哥說的是真的!

  先前店小二說這些隋兵抓了小孩,是要取他們的血給一個什麽郡主做養顏聖品,那時陳靖仇還付之一笑,覺得這事實在匪夷所思,隋兵再兇惡,也不至於如此窮兇極惡。但那人的話裏,似乎正是這個意思。小雪已不由自主地抓住了陳靖仇的手臂,雖不敢說話,但身子卻已顫抖起來。陳靖仇輕輕拍了拍她的手,正想小聲安慰她一句,卻聽那粗喉嚨忽然喝道:“哼,外面的小子,還要躲到什麽時候?”

  被他們發現了?陳靖仇一愣。他自覺和小雪兩人行跡極是隱秘,應該不會被人發現,但這個粗喉嚨卻仿佛能透過營帳看到自己一般。陳靖仇正有點不知所措,卻聽一個人朗聲長笑道:“好一個小妖,也有點門道!”

  這聲音,正是張烈!陳靖仇心頭一喜,運起指力在營帳上輕輕一劃。營帳雖是極厚的布制成,在陳靖仇指下也應手裂出了一條小隙。幾乎同時,在營帳那一邊,“嚓”的一聲,裂開了一道大縫,露出外面的幾個人來,當先一個正是張烈。

  營帳中,是十幾個隋兵,當中一個軍官打扮。這人看見張烈現身,卻也不驚慌,只是冷冷一笑道:“我道是誰,原來是張三郎。”

  張烈見這軍官居然認得自己,倒也有些意外,打量了他一下,只見這軍官生得貌不驚人,身材也不算高。他舉手行了一禮道:“在下正是漠北張仲堅。閣下是誰?道行不淺啊。”

  那軍官冷冷道:“在下尉官司馬豪。高三眼就是死在你手上嗎?”

  高三眼定然就是先前那個高尉官了。張烈見這司馬豪仍是不動聲色,似乎毫不意外,忖道:這小妖的道行果然比那高三眼要更高一籌。不過他生來便心雄萬夫,平生不知“害怕”二字,只是笑笑道:“司馬尉官,反正你馬上就要見他了,到時問他自己便行。”

  司馬豪仰天長笑道:“我也聽說過拓跋部有你張三郎撐腰,才撐到現在。既然有緣,倒想試試張三郎的斤兩。中!”

  他話音未落,腰間“鏘”的一聲響,腰刀已出,攔腰向張烈斬去。陳靖仇只覺小雪抓著自己的手一緊,他也吃了一驚,心道:這司馬豪的動作比那高三眼更快!

  說時遲,那時快,司馬豪的刀快,但張烈更快。眼見刀鋒便要斬到張烈腰間,也不知怎麽一來,張烈原本搭在腰間葫蘆上的手忽地一提,竟抽出一柄四尺長刀,“當”的一聲,兩刀相擊,司馬豪的身子一抖,忽地一個空心跟鬥倒翻出去,地上“叮叮當當”跳落了一些東西,卻是些冰碴。

  陳靖仇見張烈身上也不見有帶兵刃的樣子,心道:張大哥帶著軟劍?但看張烈手中那柄奇形長刀又堅硬異常,不似軟劍,刀身暗色,在火把光下有些透明,心頭一閃,暗道:是了,大哥說他用的是水火刀,只怕這刀是酒凝成的!我鬼谷門中不也有水之劍嗎?他見張烈的奇術與鬼谷道術雖非一脈,卻異曲同工,看張烈出手,隱隱覺得對本門秘術亦多了幾分心得。

  司馬豪一刀斬去,本以為張烈不死也傷,誰知張烈竟從葫蘆裏抽出這般長刀來,這等事他也未曾想到。雙刀一交,司馬豪只覺觸手冰涼,心道:好在我不是凡人,不然就著了他的道兒了。

  若是尋常人,這股奇寒之氣突然從刀上侵入,雙手非立刻麻木不可,哪還握得住刀。張烈見司馬豪雖然被打了個措手不及,但仍能及時逃脫,身上被寒氣凝成了冰,卻也馬上便能抖落,心下亦是一凜,忖道:這姓司馬的果然比那高三眼要高出不少,這些人到底是被什麽人收服來的?

  當初拓跋部受隋兵襲擊,據說隋兵中有不少異人,不然拓跋部人本身亦非弱者,不至於遭受這等滅頂之災。張烈與司馬豪對了一刀,想到的遠遠不止司馬豪這個對手,而是他背後的主使者。司馬豪雖然不弱,尚不在他眼裏,但司馬豪背後那人,著實不易對付。

  他心裏沉思,司馬豪卻只道這一刀對過,張烈亦受內傷。他一刀受挫,不敢再沖上,喝道:“你們是吃幹飯的嗎?一塊兒上,幹掉他!”

  帳中隋兵聞聲,便要齊齊沖上。張烈笑道:“想倚多為勝嗎?獨孤賀、賀蘭明,結三才陣!”

  張烈少年時遊走江湖,經歷極富,南北東西萬裏,無不留下足跡,每到一處都留心結交當地豪傑,與其切磋,所學也極雜,這路三才陣卻是道家陣勢,陳靖仇的鬼谷秘術中也有。聽張烈說出三才陣,陳靖仇更是佩服得五體投地,心道:原來大哥所學如此廣博,當真是學海無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