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九龍杯(第5/7頁)

醫生也知道這些古董們不會人們之間的那些彎彎道道,被玲瓏這麽不客氣地說著,他只是心頭一陣不舒服而已。他不想談自己的事情,遂轉移話題道:“老板總是搬家嗎?”

“是啊,長期在一個地方呆著,老板的容貌又不變,會引起人懷疑的好不好?”玲瓏輕哼道,“不過還是以前的日子好過,只要換個地方就不會有人再認出來。現在什麽網絡發達了,就算是躲到深山裏,也容易被人肉出來。”

“小隱隱於山,大隱隱於市。”博山爐輕笑,“老板現在做的就很好。”

確實,在這片商業街上,弄了這麽一個不起眼的店面,倒還真不會引起旁人注意,醫生知道啞舍的客人一向少得可憐,不過他想到老板是三年前才搬到這裏來的,可以推斷出最近若幹年來他搬家的頻率越來越頻繁,可見處境也是不妙。

想到這裏,醫生嘆了口氣,他現在都自身難保呢,怎麽又擔心起別人來了?

內間的三青鳥照例在早上八點鐘的時候飛了出來,落在了紫檀木制的架子上,喝了幾口老板清早特意為它收集的露水,吃著新鮮的竹筍。

醫生看著有些歉疚,一開始說要養著三青的是他,結果也就是一開始幾個月他還能記得給它準備吃喝,後來過完年醫院開始忙碌了之後,就顧不上它了。幸好有老板照看著,醫生緊盯著三青鳥,看著它歡快地吃著竹筍,清脆的聲音在店內回蕩著,不知道為什麽覺得有些饞。

他都已經好幾天不眠不休,也沒有吃喝任何東西了。雖沒有饑渴的感覺,但他做人做了二十五年,早已經習慣了不時吃點東西喝點水,這四日以來連地方都沒挪動過一下,這讓他有些難以忍受。

“三青......三青?”醫生忍不住開始呼喚三青鳥的名字,也不知道是他的錯覺,還是真的在期待中看到了奇跡出現,三青鳥竟然在他話音剛落的時候,停止了吃東西的動作,歪著頭朝四周看了看。

醫生立刻如同黑暗中看到了一絲光明般激動,一連串地呼喊著三青鳥的名字。三青鳥也像是真聽到了什麽,棄掉口中吃到一半的竹筍,展開翅膀,開始在店裏面飛舞起來。

當然,隨著被翅膀舞動起來的灰塵,還有一連串古董們的大呼小叫。

“呀!這只破鳥發什麽瘋啊!老板剛幫我擦完身體啊!”正太音的青白釉瓷盤氣急敗壞,“小心啊小心!別碰我!我很柔弱的啊!”

“三青你小心點,老板不是嚴令你不許亂飛嗎?當心被趕出去啊!”這種略帶關心的語氣說話的,是一旁百寶閣上的百鳥朝鳳描金漆盒。

“三青這貨聽不見我們的聲音的,新來的那個九龍杯你就別瞎嚷嚷了!”竹筒笑聲架上的湖州狼毫筆毫不留情地戳破醫生殘存的希望。

啞舍的店面很小,三青鳥雖然身體不算大,但翅膀張開之後外加長長的尾羽,在啞舍店內根本轉不開身。老板很快被驚動,從裏間走了出來,把三青鳥喚回,帶進了內間。

醫生很失望,他還期待著三青鳥來解救他呢!要是不小心把他碰碎在地,那他就解脫了。不過他也沒料到三青鳥會弄出這麽大的動靜,險些連累到店裏的古董們,連連道歉。

古董們也就是叫得誇張了些,誰讓他們的生活實在是太沉悶了呢?況且他們哪個不是經歷了千百年的歲月洗禮,見慣了大風大浪,這點小插曲算個毛啊!所以誰都沒當回事,轉眼繼續做自己的事情。醫生早就聽煩了喜歡唉聲嘆氣的越王金印嘮叨他當年的往事,聽厭了湖州狼毫筆的酸儒掉書袋,聽膩了百鳥朝鳳描金漆盒的各種女兒家心事的八卦。放過他吧......他越的不適應這樣的生活啊!

而且在給過他希望之後又無情地打破,醫生覺得他的心臟經不起這種折騰了,雖然他現在嚴格說起來,並沒有心臟這個器官。

“啊!皇上!皇上來了啊!”正百無聊賴的時候,一旁的青白釉瓷盤忽然像打了雞血一樣興奮起來為。醫生知道這個固定的時間,應該是那個傲嬌畫師來啞舍臨摹畫卷來了,他天天來報道,幾乎風雨無阻。

醫生也知道這畫師的前世就是宋徽宗越佶,而這個青白釉瓷盤每天看到畫師來的時候,都這樣一副興奮莫名的樣子。今天他終於忍不住發問道:“影青,你是怎麽認出來他是你的皇上的啊?”影青是這個正太瓷盤的名字,青白釉又稱影青釉,所以大家都喚他影青。

影青一直看著那畫師走進內間,直到看不見了才戀戀不舍地收回目光,“自然是認識的,他的容貌還是和當年一樣,只是我當初只是一個普通的盤子,只是遠遠地見過他一次而已。那是個宮廷祭典啊!皇上真是無敵霹靂威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