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春深似海(第6/11頁)

  而夫人幫人做事,要的東西也只有一樣,那就是修為,只為把那魂魄養全。  這樣的夫人跟有情有意的他們能相比,她真的無法背叛自己的內心,一把握住柳非銀的手臂說:“公子,你快跟她走,你不能再留在這裏了,夫人為了那個男人的魂魄什麽事情都做得出來。”

  綠意惱羞成怒:“這是什麽意思?”

  她太了解夫人了,夙墨咬了咬唇:“我在夫人身上聞到了狼的氣味,跟你肩上傷疤的氣味是同一頭狼妖的。夫人一定跟狼妖見過面,只要能把那魂魄養成了,她什麽都肯做的。”

  綠意做了那麽多年的妖,在妖的世界裏,從來都是把欲望放第一位的。    那位汐泱夫人亦是如此。

  綠意握住夙墨的手,感激地看著她:“如果有一天你不願意呆在那個夫人的身邊,就來錦棺坊,我們家公子一定會歡迎你的。”

  夙墨淺淺地笑,黑色的眼珠嵌在濃濃的夜色裏。

  沒等綠意拖著柳非銀走出冥鎮,在歡樂地夜遊群裏,一個艷麗無雙的人如花瓣般從夜色中翩然而至。

  夙墨嚇傻了,“撲通”跪下瑟瑟發抖。

  “柳公子,恐怕你還不能走,我只答應秦大人給你解毒,可沒說解了毒你可以走。”

  這是一頭幾千年修行的墨狐妖,綠意不過是個小樹妖,欺負小精怪也就算了,在她面前就算打個魂飛魄散,也救不了姓柳的夥計。

  柳非銀微微一笑:“夫人,我跟你回去,不過你放了這小樹妖,她沒什麽本事,只會瞎嚷嚷,留著她繼續危害一方也不錯。”

  綠意咬了咬牙,正待發作。

  這時,一直跪在旁邊不言不語的夙墨突然擡起頭來大聲喊:“娘親!你就放了他們吧!娘親!”

  原本冷傲美麗的女人聽了這一聲“娘親”,頓時目眥欲裂,完全忘記了身旁的兩個人,像瘋子一樣毫無章法的撲上去,左右開弓打她的嘴巴,帶著哭腔喊:“閉嘴!我打死你!誰是你娘親!你給我閉嘴!”

  夙墨望著綠意的方向,輕輕地擺了擺手。

  綠意刹那間明白了她的用意,忍住即將噴湧而出的熱淚,一把拉住柳非銀,如風一般消失在冥鎮的夜色裏。

  「他湊上前去看,河底卻只有成群的錦鯉,河面如明鏡,除了他的臉之外,身後赫然立著一匹小山般大的雪狼。」

  頭回來冥界就遇見逃命這回事,綠意只顧著拉著柳非銀腳不沾地悶頭跑,卻沒想到跑到了冥界深處,四處氤氳著薄薄的灰色瘴氣,竟是迷了路。這瘴氣不僅藏了路,還藏了氣味,他們出不去,外面的人也尋不到他們。

  柳非銀眨巴眨巴眼,綠意也眨巴眨巴眼,兩只大眼對在一塊兒,頗有些英雄末路的意味。

  “路被瘴氣掩蓋住了,我們出不去了。”綠意想起自家公子的叮囑,惱得揪頭發,“後天便是紅色月圓之夜,若你回不去肉身,那肉身妖化,你便只能做孤魂野鬼了。”

  柳非銀轉過身望著灰蒙蒙的天,不時飛過幾只紅喙黑爪的冥鴉。綠意剛想開口寬慰,卻見那人突然回頭,指著她的鼻子悲憤大喊:“若是本大爺回不去了,做鬼也不放過你,我要回家!啊啊啊啊啊!”綠意氣得跳起來,指著他的鼻子:“柳蝴蝶,你也能算個男人!”

  “本大爺算不算男人你來試試?”柳非銀眼光流轉美不勝收,“長得差些,其實我也是能將就的。”

  “你個臭流氓!”綠意抓狂地長出滿身樹葉子,一頭紮進土裏,“你自己死去吧,誰愛管你這惡心下作的東西!”說完便一眨眼跑得不見蹤影。

  柳非銀待在原地還是在笑,這綠意就是性子躁又經不起激將法。她好歹是個妖精,若是她自己肯定有辦法走出去,再帶著他便是累贅。而他柳非銀怎麽會做別人的累贅。他往前緊走幾步,往瘴氣的深處走去。眼前越來越暗,隱約能看見枯敗的枝丫。這瘴氣是有毒的,柳非銀漸漸覺得眼睛疼得睜不開,只能閉眼前行,仔細聆聽著耳畔靈鴉暗啞的嘶鳴。他慢步前行,不知走了多久,突然發覺有細密的雨落下來沿著手背滾落。

  柳非銀睜開眼,頓時怔住。

  好美啊。

  眼前是如雪般望不到邊際的白色彼岸花,一條寬闊的河流貫穿而過,河水通透澄澈。隱約能聽見從河底傳來歌聲,是少年稚嫩的嗓音,宛如天籟。他湊上前去看,河底卻只有成群的錦鯉,河面如明鏡,除了他的臉之外,身後赫然立著一匹小山般大的雪狼。那雪狼甩了甩尾巴,琥珀色的眼頗不屑地看著他。柳非銀挺無奈地回過頭:“老兄,你跟那匹黑狼不是一夥兒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