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大荒遊俠(第5/7頁)

每夜至陰時分,她便要與他赤身相對,以純陰內力引導他體內的至陽真氣緩速周轉,散布到丹田以及全身蘊氣大穴。今夜疏導之後,那十五股真氣已逐漸化入他經脈與氣穴之中,日後只需每日運氣導引,便可逐漸吸納為用。

只是他傷病一好,會不會又象那夜那般,悄然離去呢?想到此處,她登時心中劇痛,眼淚又不自禁的湧出。昨日禁不住好奇,展開神帝的血書偷看。她冰雪聰明,稍加推斷,便猜到來龍去脈。但想到神帝已死,她非但沒有絲毫慶幸,反而有說不出的擔憂。以他大哥的性情,倘若知道神帝已死,真會善罷甘休麽?

這一夜她坐在拓拔野的身側,思緒萬千,柔腸百轉,直至天明。

※※※

翌日拓拔野醒來時,晴空萬裏,陽光媚好。體內那興風作浪的真氣已大為安分,雖仍偶有竄起,但那郁熱煩悶之氣已一掃而空。丹田內熱息周轉,精神熠熠。他依舊是靠在雨師妾雙乳之間。那甜美的氣息撲鼻而來,令他砰然心動。悄悄擡頭一望,雨師妾正盯著他抿嘴微笑。妖豔依舊,只是臉容頗有些憔悴。想來這幾日奔波轉徙,很是勞累。

拓拔野心中暗暗感激,泛起異樣的感覺,忍不住側頭吻在她雪白柔軟的胸脯上。雨師妾“啊”的一聲,渾身酥軟,竟然滿臉飛紅,有些害羞,伸手重重的掐了一把拓拔野的大腿,嗔道:“討厭。小壞蛋一醒來便這般不老實。”拓拔野吃痛,口中亂叫。雨師妾大驚,但見他嘴角微笑,方知上當,揮手輕輕的抽了他一耳光,啐道:“病好了麽?這般精神。早知不替你醫,讓你再昏上三天。”

拓拔野微笑道:“痛在我身,疼在你心。我要是再昏迷,仙姑妹子豈不是要哭幹眼淚麽?”雨師妾格格笑道:“美得你麽?什麽仙姑妹子仙姑姐姐的混叫,姐姐叫雨師妾,可記住啦。”拓拔野道:“雨師妾?又是雨,又是濕,又是泣的,難怪這麽多眼淚。”他挺挺胸道:“我叫拓拔野。”雨師妾吃吃笑道:“脫了衣服撒野麽?”兩人哈哈大笑。

他們正坐在象龍獸的背上,奔跑如飛,四野盡是高高低低的樹木和起伏不定的丘陵,鳥語花香,蝶舞翩翩。以太陽的方位來看,他們正往正北方而去。拓拔野想起與段聿鎧的約定、自己身上的重要信物、蜃樓城的使命,登時清醒過來,自己昏迷三天,眼下距七日之約不過兩天了,心中大急,問道:“眼淚袋子,咱們這是上哪兒去?”

雨師妾瞧了他一眼,微微一笑道:“你是想趕到蜃樓城去麽?”拓拔野心想:“我們終究還是敵人。”心下微微難過,點頭不語。雨師妾沉默片刻,低聲道:“小傻蛋,你可知蜃樓城已被數萬水族兵圍困,幾日內便會破城麽?你要趕去,那不是自尋死路?”拓拔野道:“受神帝重托,不能不去。”雨師妾心想倘若他當真去了蜃樓城,那便是與水族全族為敵,縱然大哥礙於神帝之命,暫且退兵,但這梁子一旦結下,將永無化解之日。自己與他日後再相見,想要如同今日,只怕也永無可能。想到此處,心如刀絞,咬咬嘴唇道:“只要你進了蜃樓城,那便是水族的敵人,此後永無寧日。不如……不如將那神木令交與其他人,然後跟我一道回雨師國去吧?”

拓拔野瞧她目光熱切,俏臉上滿是期盼哀求的神色,想起這三日來她的諸多好處,心中一軟,險些便要脫口應允。但猛然警醒,倘若自己隨她而去,必將辜負神帝所托,而且一場戰禍將無法避免。當下狠心搖頭。

雨師妾心中失望,說不出的難過,卻展顏格格笑道:“小傻蛋,你當姐姐真稀罕你嗎?我這就把你丟到蜃樓城去。你可別後悔,將來再見到姐姐,可沒這麽好福氣,讓你又親又抱的啦。”掉轉象龍獸頭頸,朝蜃樓城方向風馳電掣而去。

拓拔野心中也是說不出的難過。這三日間,兩人已發生了微妙的變化,在拓拔野的心中,此刻的雨師妾也遠非起初的那個冶蕩的妖女了。倘若當真就此別離,他也會思念不已吧。

兩人強按心中的惆悵,說說笑笑,一路飛奔。

傍晚時分,他們來到啟羅山腳下。雨師妾道:“再往東四百余裏,便是蜃樓城地界。前面有個驛站,今晚我們便在那裏歇腳吧。”其實四百裏路程,以象龍獸腳力,當夜便可趕到,但她實在不願立刻與拓拔野分離。拓拔野笑道:“正好,我肚子也餓啦,咱們先去吃點東西。”

正說話間,南邊響起呼喝聲,蹄聲急促,塵煙漫舞,兩人扭頭望去,只見一行各色衣裳的大漢騎著龍馬等靈獸疾馳而來。雨師妾微微詫異,大荒中五族服色各異,決不混淆。除了五帝與五族聖女、魔法師外,金族族人穿著白色,木族族人穿著青色,水族族人穿著黑色,火族族人穿著紅色,土族族人穿著黃色。每族中尋常族人服色縱有變化,也是在族色範圍之內。譬如她可以穿著深紫以及黑為主色的花紋衣服。但如這行人這般服色各異,五彩斑斕而成一隊的,實在罕見。五族中人若非特別緣故,絕少混雜,不知他們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