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此情可待(第8/8頁)

真珠雖然頗為害怕,但是瞧見他滿臉嚴肅,極是威武,卻偏生長了兩條觸須,站在一只呆頭呆腦的大龜上,甚是滑稽,忍不住便要笑出聲來。卻聽拓拔野忍俊不禁,哈哈笑將起來。

那巡海夜叉乃是龍宮海域內的守疆將吏,各大島國族民見了他無不驚懼失色,素來橫行慣了,豈料今日方甫擺出這威武之勢,卻被這少年嬉笑,登時大怒,喝道:“給我拿下!”

那群尖耳凸睛的兵卒轟然應諾,踏浪迎波,排山倒海的圍了上來。拓拔野笑道:“這便是龍神的待客之道麽?”雙掌灑落飛舞,浩然真氣如颶風忽起,蓬然卷舞。

眾龍兵忽覺狂風卷來,水霧迷蒙,吹得自己睜不開眼。而腳下波浪倒卷,驚呼聲此起彼伏,不由自主的朝著後方跌跌撞撞的疾退而去。

那巡海夜叉見這少年隨意揮灑,便狂風卷浪,將眾龍兵沖退十余丈,心下大駭。只聽拓拔野微笑抱拳道:“在下湯谷城城主拓拔野,特來拜會東海龍神。還請尊駕通稟一聲。”

巡海夜叉喝道:“大膽!龍神日理萬機,神仙也似的人物,哪有工夫見你這等草民。”拓拔野微笑道:“還請尊駕通稟,便說是故人科汗淮的朋友,有要事求見。”

那巡海夜叉聽得科汗淮三字,似是愣了一愣,眼珠轉動,目光狐疑的在兩人身上打量了半天,冷笑道:“科大俠的朋友?嘿嘿,他早在四年前便已死了。難不成你是從閻王爺那兒過來的麽?”

拓拔野輕輕拔出珊瑚笛子,在手中玩轉,道:“此物乃是龍神送與科汗淮的封印神器,以此為信物,當不會有假罷?”那巡海夜叉哈哈狂笑道:“可笑,當真可笑。這島上到處是珊瑚,隨便作成這麽一枝笛子便想混進龍宮麽?”眾龍兵也跟著哈哈大笑。

那巡海夜叉突然面色一變,冷冷道:“我瞧你多半是大荒奸細,想要混入龍宮搗亂罷?”話音未落,突然閃電般撲了上來,金叉飛舞,朝著拓拔野全力攻去。眾龍兵齊聲轟鳴,四面八方圍攻上來。

真珠嚇得尖叫一聲,眼前一晃,已被拓拔野抱在懷裏。他低頭笑道:“不用怕,瞧我怎麽釣魚捕蝦。”那笑容溫暖親切,眼神有說不出的安定之力。她一顆懸著的心登時放了下來。低頭望去,見他的左臂穿過自己腋下,橫亙在她胸前,堅實的肌肉擠壓著自己的雙丘,酥麻的感覺登時由此傳遍全身。她“啊”的一聲低呼,滿面潮紅,渾身酸軟無力,如棉花般偎在他的懷中。一顆心突突亂跳,一時間周遭什麽也聽不見、瞧不著了。

海風勁舞,刀光劍影,真珠渾然不覺,她只瞧見拓拔野那俊逸的側臉在陽光下的剪影,聽見他的笑聲。心中想到:“倘若能永遠這般在他懷中,刀山火海,也沒什麽可怕的啦。”雙頰滾燙,心中嘆氣道:“我可真是著了魔啦,一點也不知道害臊。他與纖纖姑娘玉璧似的一對,又怎會將我瞧在眼裏呢?我不過是條人魚罷了。”想到此處心中疼痛,險些便要難過得落下淚來。

她瞧了瞧自己那銀白色的魚尾,正緊緊的貼在拓拔野的腿上,嚇了一跳,急忙朝外卷起。滿臉緋紅,悄悄的瞥了一眼拓拔野,見他正談笑退敵,絲毫沒有注意,這才放心。又想道:“姥姥說人魚若要化為人形,便要縮減幾十年的壽命,受無窮無盡的苦痛。但是……但是倘若能變作一個真正的女人,與他一起,哪怕是端茶倒水,鋪床疊被,遠遠的瞧著他、陪著他,我也願意……”

正胡思亂想間,突然聽見拓拔野笑道:“得罪了!”擡頭望去,那巡海夜叉臉上青一塊紫一塊,嘴唇高高腫起,襯著那兩條觸須更是惹人發笑。那叉子被拓拔野用斷劍削得成了長矛,其他龍兵則遠遠的躲了開去。真珠再也忍不住,格格笑了起來,突然覺得不好意思,連忙掩住嘴,歉聲道:“對不住,我可不是在笑話你的胡子。”

那巡海夜叉又驚又怒,恨恨道:“狂賊,你夠膽就莫走!”拖著“長矛”,一跺龜背,那海龜緩緩的沉入海中。眾龍兵也虛張聲勢的喝罵一通,逃之夭夭。

拓拔野哈哈而笑,轉頭望向真珠,突然發覺自己的左臂緊緊的箍在她的胸脯上,立即松手。真珠“啊”的一聲,羞不可抑,退開數步,忖道:“糟啦,他定然將我想成不知羞恥的人啦。”又急又怕,不敢擡頭望他。

卻聽見不遠處有人鼓掌格格笑道:“好生了得。俊小子,難道你不怕他帶了海妖龍獸來找你報仇麽?”拓拔野二人循聲望去,那珊瑚礁上坐了一個紅衣金發女子,正朝他拍掌微笑。海風吹處,紅衣飛舞,露出雪白的肌膚。那金色的長發飄散起伏,美豔的臉上酒窩深深,一雙碧綠的大眼如海水般清澈。妖嬈美麗,竟不在雨師妾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