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破曉的夢魘殺機 第八章(第5/5頁)

男孩呆呆地看著他,他在夢中的臉龐,漸漸變得透明,整個身體的輪廓,慢慢地淡了下去。他忽然抓住白徵明的衣襟,充滿渴望地撲進他的懷中,然後,像霧一樣消散了。

夢中的世界,發出了戰栗的悲鳴。

一切旋轉顛覆。隨即歸於寂滅。

只有紅發的光亮,如燈塔般逼近過來。

當楚道石醒來,而那兩個人終於跌落回現實的那一刻,披散著頭發的甄旻,尖叫了一聲,終於昏了過去。

在事情平息之後的又一個夏日裏,楚道石靠在窗邊,眯起眼睛讓陽光曬在他的臉上。

他的腳傷已經好得差不多了,大夫說他從今天開始,就能出門行走。快要傷愈的時候皮膚總是特別的癢,他老是忍不住要抓。於是厘於期在前兩天出了個壞招,在他的腳上施法長出來一個仙人掌,楚道石幾乎被這招折磨到要死,大罵厘於期缺德,這樣下去腳傷沒好,手倒先爛了。不過倒真是有效,被紮了幾下之後,無意識地去抓腳這個習慣,是徹底地改掉了。

厘於期這個人,有時候真是分不清他到底是惡意,還是好意。

每次呼喚他,都有迫不得已的理由,然而呼喚他的結果,卻不總是好結果。楚道石確信當時在夢中,他說的每一句話厘於期都聽見了。然而他還是在最後關頭,罔顧楚道石的提示,一刀殺了猴子。

僅僅是為了保護素王不受到傷害這種理由,未免太牽強了。

門外一陣響動,楚道石都不用回頭,就知道是白徵明和厘於期。

果然是這倆人。每次都打著看望楚道石的旗號,實際上是來這裏胡攪蠻纏,作弄楚道石,再或者就是講些貴族們不好在公開場合說的談資,兩個人經常笑得震天動地,把楚道石吵得幾乎想要一頭撞死。

不過每次剛過來的時候,還是比較安靜的。楚道石這個時候才能問他們一些問題,比如說這次,楚道石見他們進來,劈頭就問:“都安撫好了嗎?”

厘於期回答:“死了的都埋了,理由也對上面編好了。實在瞞不過去的就使了點小手段,讓他們以為是做夢。”

“冀妃那邊呢?”

“當做夢了。就說晚上吃飽了睡著之後有點兒撐到,所以做了噩夢。”

“旻郡主那邊呢?”

厘於期的臉上開始有了笑容:“照實說了。”

楚道石一皺眉頭:“怎麽不編瞎話了?”

“反正她也不會往外說,這樣可就成了一根繩上的螞蚱了,誰也別想蹦。”

楚道石脫力地趴在床上:“你們沒有人性。”

厘於期笑得春風燦爛:“言重了,我們只是缺乏而已。”

白徵明卻始終望著窗外,一語不發。楚道石順著他的視線望出去,發現外面有個老太監,正領著一個小太監,教他進退禮儀。

楚道石問:“怎麽了?”

白徵明過了一會兒,才忽然答非所問地說道:“將來如果我做了父親,無論什麽樣的兒子,我也不會丟棄。”

楚道石一愣:“什麽?”

白徵明沒有回頭:“無論他們的母親是誰,多麽卑微,他長成什麽樣,我都會讓他們健康地長大。”

楚道石露出了苦笑:“就算他們不喜歡你?”

“是的。”

夏日裏溫暖的光線,平靜地從窗外鋪滿了整個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