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七章 新的穿越還在繼續(第2/3頁)

更要命的是,作為東林黨的死敵,溫體仁這個首輔,眼下等於是孤獨地在跟整個官僚系統搏鬥。雖然身為首輔之尊,奈何在閹黨遭到清洗,又得罪了東林黨之後,溫體仁只有寥寥幾個親信可以幫襯,面對滿朝東林黨的拖後腿,他又能使得了什麽力?大明帝國如今是內憂外患,可他溫體仁何嘗不是內憂外患呢?

甚至即使已經到了這般生死一發的危機關頭,朝堂上的東林黨依然在孜孜不倦地拖後腿——眼下溫體仁雖為首輔,但朝中的要緊位置卻都是東林黨人,內閣頒發的命令根本得不到六部的有效執行。

甚至就連內閣諸臣也都不是一條心:比如內閣次輔錢士升,就是成名極早的東林元憲,資歷比錢謙益還要老,原本跟溫體仁不是一路人。但在晉升首輔之後,面對朝廷上下諸多東林黨官員的集體怠工和不配合,溫體仁深感獨臂難支,便決定讓出職位,容納反對派,引了錢士升這位看著還算順眼的東林元憲入內閣,希望錢士升能以國家為重,壓制東林,使得內閣政令得以暢通。不料這錢士升看著和善,其實依舊是一個生命不息、黨爭不止的模範好東林,絲毫不念及溫體仁的提攜之恩,方一入閣,立刻就對溫體仁的一切舉措百般抵制,甚至公然串聯群臣,策劃倒溫之事……使得溫體仁的算盤徹底落空。

然後,另一位大學生何吾騶也是內閣中的東林黨人,還是一個極為堅定的反溫派,向來跟錢士升一個鼻孔出氣,入閣以來沒少拖溫體仁的後腿,溫體仁對何吾騶氣得牙癢,卻拿他沒有辦法,因為不可能走合法途徑趕走他——只要溫體仁敢指使人彈劾何吾騶,東林黨那邊便會有數倍彈劾溫體仁的奏疏湧到內閣來。

總之,溫體仁這個首輔若是要想真正有一番作為,就必須大力打擊東林黨,但偏偏如今國勢危殆,實在不是適合搞黨爭的時候——可盡管溫體仁有意忍讓,但東林黨卻還要繼續添亂,甚至是作死!

比如,在盧象升兵敗薊州之後,溫體仁首輔就是再怎麽不擅長軍事,也明白天津的秦軍已是京師最後的救命稻草,無論如何也得厚加賞賜,封官許願,激勵其盡忠報國才行。

但問題是,朝廷中的東林黨似乎並不這麽想:戶部表示庫中錢糧俱無,最後一點余糧也撥給通州的盧象升了,沒有銀子可以給秦軍發餉。而想要違反舊例給他們升官,則更不可能。還有個禦史言官更是公然指責溫體仁自甘下賤,討好武夫——“……我等讀書人才是國之柱石,首輔之前那般輕賤苛待士人清流,驅逐朝中的東林君子,卻去討好那等卑賤武夫,豈不是乾坤顛倒、悖逆倫常了嗎?這些年來正人君子高居朝堂,國事卻敗壞如是,都是因為那幫粗鄙武夫罪該萬死。此輩不讀詩書,心中沒有忠義,故而不肯盡報效朝廷之責,只想著發財保命,遇事畏縮不前,這才叫東虜扣關、流賊肆虐。以卑職之見,想要宇內安靖、京師穩固也不是難事,只要當政諸公把那些奸邪之輩盡數逐出朝堂,委我等清流以重任,於軍中監視和敲打那幫武夫,時常曉以大義,恐嚇以重刑,那幫卑賤武夫定然個個以死效命,如此時局即可好轉矣!”

對於這等可笑之語,溫體仁自然是嗤之以鼻,但架不住東林諸公卻紛紛贊同,以為是金玉良言。緊接著,內閣次輔錢士升跟何吾騶商討了一番之後,根本沒跟他說一聲,就自己跑去天津“勞軍督戰”……然後硬是給他搞出了一場兵變來!更要命的是還讓建奴東虜抓住了空子,一舉摧毀了這五萬勤王援軍!

哎,已經過去的事情,如今就不要再提了。真正重要的是,如今京畿局勢敗壞到了這等地步,再接下來就連溫體仁也不知道該做什麽了。反正他這個內閣首輔恐怕也算是國朝二百多年來最憋屈的一位,說的話居然完全沒人聽,每一次廷議都被駁回,滿朝文武都把他當空氣。

……

而更讓溫體仁感到寒心的是,明明已經闖下這等滔天大禍,搞得京師深陷於險境,那位不知所終的主犯錢士升暫且不提,坐在他面前的從犯何吾騶卻依然一點兒悔改的意思都沒有。

——在溫體仁、王應熊、吳宗達三位內閣大學士的無聲譴責下,只見何吾騶臉不紅心不跳地沉默了良久,突然岔開話題問道,“……不知聖上的龍體,此刻如何了?病情可有好轉麽?”

“……據宮中內監所言,陛下如今依然昏迷未醒……”雖然心中不悅,但溫體仁還是勉強回答道。

最近的這些日子裏,溫體仁這個首輔之所以當得如此憋屈,甚至幾乎被藐視和架空,除了朝中東林黨的陽奉陰違、拼死拆台之外,另一個很重要的原因則是崇禎皇帝的突然臥病昏迷,使得溫體仁這個孤臣的背後失去了皇權的支持,頓時在滿朝東林黨的不合作之下陷入困境,使得朝廷最近基本癱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