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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格感覺食飲在胃裏有些發熱,鼻孔裏有一種輕微的感覺。他把空玻璃杯放在了一張邊桌上,看著杯子說:“我大女兒……”
“您說的是迪梅拉吧,當初您應該讓她加入貝尼·傑瑟裏特。”
“她不去姐妹會並不是我的意思。”
“可是您當時哪怕說一句話……”塔拉紮聳了聳肩,“算了,都是過去的事情了。迪梅拉現在怎麽樣了?”
“她覺得我的言行舉止經常與你們過分相似。”
“過分?”
“主母,她對我忠心耿耿,只是不了解我們真正的關系——”
“我們是什麽關系?”
“‘您下命令我服從’的關系。”
塔拉紮看著他,視線掠過杯沿。她放下了玻璃杯,同時說道:“沒錯,米勒斯,你從來都不算真正意義的異教徒,不過以後……就說不定了……”
塔拉紮話音剛落,特格便開了口,希望轉移塔拉紮的注意力,讓她不再思考這些事情:“很多人長期攝入美瑯脂,迪梅拉覺得這樣會讓他們變得像你們一樣。”
“真的是這樣嗎?米勒斯,你覺得一種延年益壽的藥劑會有這麽多副作用嗎?”
“我覺得並不是沒有可能。”
“是,你當然覺得有可能。”她喝完了杯中的食飲,將杯子放到了一邊,“我剛才是說壽命大幅延長之後,部分人,尤其是你,會透徹地理解人類的本質。”
“我們活得越久,觀察到的東西也越多。”他說道。
“我覺得並不是這麽簡單。一些人從來都不會觀察,他們活著,便只是活著而已。他們固執、執拗,一旦有什麽事物可能打破生活平和的假象,他們就會憤恨地強烈抵制或反抗。”
“我一直都不知道該怎麽處理香料的事情。”特格在說門泰特搜索數據常用的流程。
塔拉紮點了點頭,她顯然也不知道該怎麽處理。“我們姐妹會沒有門泰特的本領,不能同時思考多件事情。”她說,“我們有一些常用的辦法可以擺脫這種狀態,但是實際的情況卻會繼續存在。”
“這個問題早在先祖的時代便已存在。”他說道。
“香料出現之前的情況和現在不一樣。”她說道。
“可是他們的壽命非常短暫。”
“五十年,一百年,對於我們來說並不算很長,可是……”
“他們是不是在有限的生命中完成了更多的事情?”
“噢!他們在這方面有些時候十分狂熱。”
特格意識到她之所以有這樣的見解,是因為她在自己的其他記憶中見過這樣的事情。他並非第一次聽人講述古代的這種事情,他的母親過去偶爾會告訴他這樣的回憶,不過通常是為了告誡他或讓他明白某個道理。塔拉紮也是要告訴他什麽事情嗎?
“美瑯脂好像一只六手六臂的怪物。”她說道。
“您有時候會希望我們沒有意識到這一點嗎?”
“沒有這個東西,貝尼·傑瑟裏特便不復存在。”
“宇航公會也不會存在。”
“不過,那樣的話,也就不會有暴君,不會有穆阿迪布。香料一只手給予,其他所有的手則全部負責索取。”
“我們想要的東西在哪只手裏?”他問道,“問題常常不就在這裏嗎?”
“米勒斯,您知不知道自己是個異類?門泰特很少考慮哲學的話題。我覺得這是您的強項,您非常善於懷疑。”
他聳了聳肩膀,塔拉紮突然提到這件事情,令他頗為不悅。
“您好像不喜歡聽這種話。不過,不管怎樣,不要摒棄懷疑的習慣。只有善於懷疑,才能成為哲人。”
“正如禪遜尼所說。”
“米勒斯,神秘主義派別都是這樣的看法。人們懷疑某件事物或人物的時候,往往更加相信自己的看法,無論什麽時候,都不要低估懷疑的力量。人在開悟之後,方可具備懷疑和判斷的能力。”
他非常驚訝地問道:“各位聖母也會施行禪遜尼之禮?”在此之前,他從來沒有想過這個問題。
“只會施行一次。”她說,“我們借此進一步開悟,完全見道,動用全身的每一個細胞。”
“香料之痛。”他說道。
“您的母親肯定跟您說過,只是顯然沒有提到這項儀式和禪遜尼的關聯。”
特格有些哽咽,真有意思!塔拉紮令他對貝尼·傑瑟裏特有了新的認識,完全改變了他對這個組織的認知,包括母親在他心目中的形象。對於他而言,這些女人達到了高不可攀的境界,他永遠都無法企及。她們有時或許將他視為並肩作戰的同志,但他永遠都無法進入她們的圈子。他可以效仿,僅此而已,永遠都無法成為穆阿迪布或暴君那樣的人物。
“預知能力。”塔拉紮說道。
這個詞轉移了他的注意力,她轉移了話題,不過也還是在說這件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