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頭頂撲翼飛機的聲音越來越大。

“你們聽!”什阿娜大喊了一聲,但是舞蹈並沒有停止。

她說的並不是撲翼飛機的聲音,歐德雷翟轉過頭來,兩只耳朵都聽到了一個新的聲音從巖石迷宮的遠處傳了過來。

沉悶的“噝噝”聲在沙地之下由遠及近,移動速度驚人,很快便響亮了起來。風打著旋,順著那條巖石大道刮了過來,他們感覺空氣明顯熱了許多。“噝噝”的頻率逐漸加快,變成震耳欲聾的咆哮,一張血盆大口突然出現在什阿娜的正上方,口器外圍嵌了一圈水晶。

“撒旦!”什阿娜大叫,舞蹈卻絲毫沒有中斷,“我在這裏,撒旦!”

巨蟲攀至沙丘頂部,口器低向了什阿娜。沙子像瀑布一樣落在了她的腳邊,她不得不停下了舞步。肉桂的氣味彌漫在這條巨石嶙峋的峽谷之間,巨蟲的口器停在了他們頭頂。

“神主的信使。”瓦夫極小聲地自言自語道。

歐德雷翟臉上的汗水已經蒸發,蒸餾服的自動隔熱系統也不斷向外噴出了水蒸氣。她深吸了一口氣,厘清了這濃烈肉桂氣味中的成分。他們周圍的空氣帶有臭氧刺鼻的味道,很快便產生了大量氧氣。歐德雷翟五感盡開,她在儲存現場的各類信息。

前提是我能活著離開這裏。

沒錯,這些數據都非常寶貴,未來說不定其他人能用到。

什阿娜從沙子裏走了出來,退到裸露的巖石上,然後繼續她的舞蹈,動作更加狂放,每一次轉身都會甩動她的頭顱。長發抽打在她的臉上,每一次面向巨蟲,她都會大喊一聲:“撒旦!”

蟲子好像身處陌生環境的孩子一樣,小心翼翼地再一次向前爬了幾步,越過沙丘的峰頂,蜷成一團,趴在裸巖上,炙熱的口器略微高於什阿娜的頭部,距離她兩步。

巨蟲停下之後,歐德雷翟便聽到了它身體深處的轟鳴,仿佛是一座熔爐的聲音。她目不轉睛地盯著這個生物內壁反映的跳動的火焰,它簡直就是一座神秘的火窟。

什阿娜停下了舞步,兩只手攥成拳頭,狠狠地瞪著她召喚來的這只龐然大物。

歐德雷翟控制住自己的呼吸,運起了所有功力。如果她活不到明天的話——不管怎麽說,反正她沒有違抗塔拉紮的命令,今天的這些事情就讓撲翼飛機裏的那些人告訴大聖母吧。

什阿娜說:“喂,撒旦,我帶來了一位聖母,還有一個特萊拉的男人。”

瓦夫“撲通”一聲跪了下去,連連磕頭。

歐德雷翟趁他不注意,溜到了什阿娜身邊。

什阿娜的呼吸很重,臉漲得通紅。

歐德雷翟聽到他們華麗的蒸餾服叮叮當當作響,灼熱的空氣中充斥著肉桂的味道,周圍全都是他們的聲音,巨蟲體內火焰低沉的聲音最為引人注意。

瓦夫來到她身旁,眼神恍惚地盯著巨蟲,小聲說道:“我來了。”

歐德雷翟在心中暗罵,擅自發出任何動靜,他們都有可能葬身蟲腹。不過,她知道瓦夫的想法:從來沒有特萊拉人這麽近地面對過先知的後代,就連拉科斯的祭司也沒有享受過這樣的機會!

什阿娜的右手突然向下一揮,說道:“撒旦,下來!”

蟲子張大的口器探了下來,體內的火窟填滿了他們面前的整條峽谷。

什阿娜聲音微弱:“聖母,您看到了嗎?撒旦聽我的話。”

歐德雷翟感覺到什阿娜確實可以控制沙蟲,女孩和巨獸在用一種隱秘的語言交流,實在令人匪夷所思。

什阿娜提高了音量,說了一句膽大包天的話:“我要讓撒旦把我們都馱起來!”她連手帶腳爬上了沙丘的滑落面,爬到了沙蟲旁邊。

沙蟲巨大的口器立刻隨著她擡了起來。“別動!”什阿娜大喊了一聲,巨蟲停了下來。

歐德雷翟心想:她指揮蟲子並不是依靠語言,應該是靠別的東西……別的東西……

“聖母,快過來。”什阿娜喊了一聲。

歐德雷翟把瓦夫推到了自己前面,跟著他爬上了什阿娜身後的沙坡。散落的沙子滑到了峽谷裏,積在了沙蟲身旁。他們看到前方便是蟲子逐漸變細的尾部,沿著沙丘的頂部曲折蜿蜒。什阿娜帶著兩人,在沙地裏一步一步艱難地走到了蟲尾的末端。她抓住波紋表面圓環的外沿,爬上了她的沙漠巨獸。

歐德雷翟和瓦夫戰戰兢兢地跟了上去,歐德雷翟感覺蟲子溫暖的體表不是有機物,好像伊克斯人的某種制品一樣。

什阿娜沿著蟲子後背一蹦一跳地跑了過去,蹲在口器後面,這裏的鱗甲外沿厚且寬大。

什阿娜說:“像我這樣。”她身體前傾,抓住了鱗甲外沿的下面,露出了一點柔軟的粉色。

瓦夫立刻依她所說,抓住了鱗甲,歐德雷翟則更加謹慎,存下了所有信息。蟲甲表面硬度堪比塑堊,同時覆有細小的硬塊。歐德雷翟用手指戳了戳鱗甲下面柔軟的東西,感覺到了微弱的跳動。他們周圍的鱗甲一起一伏,和著一個幾乎感覺不到的韻律,每一次起伏歐德雷翟都能聽到細微的摩擦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