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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格不知不覺地想到,如果自己問他:“我這麽從容不迫,你會怎麽跟他們說?”他會怎麽說?

答案已經寫在了那張不耐煩的臉上,他什麽都不會說,他來這裏並不是回答特格的問題的。特格心想:這個人迫不及待想要離開,走的時候步子肯定會邁得很大。他的注意力將會飛向遠方,只有他知道遠方有什麽在等待他。他的腿肯定會把那口箱子碰得啪啪響,以便提醒他自己身居要位,也讓其他人看到這個象征著權力的物件。

正前方的那個人開口了,聲音迷人婉轉,必然是個女子。

“看見沒?他很淡定,正在看著我們呢。沉默打不垮他的,我們進來之前,我就跟你們說過了。你們這樣只會是浪費時間,我們可沒那麽多時間能這麽浪費。”

特格盯著她,她的聲音隱約有些耳熟,有一些迷人的特質,像是一位聖母的聲音。有可能真的是一位聖母嗎?

那個疑似伽穆土著的人點了點頭:“淳穆,你說得沒錯。可是,這裏我說話不管用。”

淳穆?特格不禁好奇,這是名字還是頭銜?

兩個人都看向了那個公職人員,那個人轉過身去,彎下腰,從數據箱裏拿出了一個袖珍的攝像頭。他站了起來,攝像頭背對著特格和另外兩個人。屏幕亮起了綠光,映在觀察員的臉上是一片病態的顏色。他神氣十足的笑容消失了,嘴唇安靜地動著,向攝像頭裏的人匯報。

特格沒有暴露他讀唇的能力,任何人只要經過貝尼·傑瑟裏特的讀唇訓練,只要看得清對方的嘴唇,不論從哪個角度都可以看懂他說的話。這名男子說的是一種古加拉赫語。

他說:“肯定是霸撒特格,我已經確認了。”

綠光在他的臉上跳動,他緊緊地盯著屏幕。從綠光跳動的情況來看,屏幕裏的人似乎有些躁動。

公職人員的嘴唇又動了起來:“我們都認為他經過了訓練,可以忍受巨大的疼痛,而且我在他身上聞到了謝爾的氣味。他可能……”

綠光再次跳動了起來,他的嘴巴停了下來。

“我並不是找借口。”他的嘴唇戰戰兢兢,“您知道我們必然會盡我們所能,不過我建議還是努力通過其他方式攔截那個死靈為好。”

綠光閃了一下,熄滅了。

公職人員將攝像頭別在了自己的腰上,轉向兩位同伴,點了一下頭。

女人說道:“刑訊探測儀。”

他們將刑訊儀轉到了特格頭部上方。

刑訊探測儀,特格暗暗記住了儀器的名字。他的視線轉向了眼前的頭套,沒有看到伊克斯人的標志。

特格產生了一種奇怪的感覺,他好像遭遇過這樣的事情,他感覺自己曾經多次被人抓到這裏。似曾相識的並不只是這起事件,自己被抓,這三個審訊人,還有……那個刑訊儀令他產生了發自心底的熟悉。他感覺自己的內心空蕩蕩的,眼前的場景他為什麽這麽眼熟?他從來沒有用過刑訊儀,不過他曾經完完整整地學過這種儀器的使用方法。貝尼·傑瑟裏特時常利用痛苦,不過多數情況依賴真言師。更多時候,姐妹會認為她們如果依賴某些設備,便可能過分受到伊克斯人的影響,這樣等於向外界示弱,表示她們不能沒有這些卑鄙的儀器。很久之前,機器能夠復制人類思想和記憶的精華,人類為了毀滅這些機器,發起了芭特勒聖戰,特格甚至覺得姐妹會的這種態度受到了芭特勒聖戰的影響。

似曾相識!

門泰特邏輯向他提出了問題:眼前的這個場景我為什麽這麽眼熟?他知道自己從來沒有當過俘虜,堂堂的大霸撒特格,這一次竟然成了任人宰割的羔羊,真是荒唐至極!他差一點笑了出來,可是那種熟悉的感覺依舊在心底飄蕩。

兩個人將頭罩轉到了他頭部的正上方,然後將儀器的探測觸頭一個一個固定在了他的頭皮上。公職人員看著兩個人,臉上沒有表情,只有些許煩躁的跡象。

特格將三個人挨個打量了一番,誰會故作友善?啊哈哈,肯定是那個“淳穆”。有意思,難道是“尊母”的另一種說法?特格聽說了那些回歸之人的事情,另外兩個人對這女人似乎並沒有那麽畏懼。

不過,這三人是回歸之人,只有那個棕色單衣的方臉男子或許是伽穆的土著。特格仔細觀察了這個女人,一頭暗淡無光的灰白短發,兩只綠色的眼睛,眼距較寬,神色冷靜,下巴略微凸出,給人踏實可靠的感覺,儼然是唱紅臉的絕佳人選。淳穆看著不像奸邪狡詐之人,是一個可以信任的人。不過,特格也看到了她有一種品質沒有表現出來——這個女人觀察仔細,眼光尖銳,她能知道自己什麽時候必須出手。她肯定是貝尼·傑瑟裏特,不過只接受過極少量訓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