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愛之獨白

龍鷹收攝心神,傳音道:“既是如此,鳳姊舉行琴會,為何卻是由大總管來知會我?”

商月令“噗哧”嬌笑。

龍鷹心呼糟糕,怎猜到甫開始立出岔子,又大怪自己與美麗的場主沒來個事前的“演習”。原來不自覺地,他模仿著商月令的聲音語調將這番話說出來,商月令“猝不及防”下,驟聽龍鷹男聲摹女音的怪腔調,竟又得其三分神肖,古怪滑稽之至,哪忍俊得住,笑了出來。

可想見霜蕎愕然瞪視商月令的情狀,肯定她一頭霧水,不明白自己將心掏出來的肺腑之言,有何可笑之處?

龍鷹人急智生,傳音道:“變冷笑,加上可笑的評語。”

商月令的動人女聲在耳鼓內溫婉的嘆息,柔聲道:“鳳姊的話令人發噱,鳳姊忽然舉行琴會,月令要到大總管來通知我,方曉得有這麽一回事,明擺著是站在他們的一方,設計來對付月令,現在竟又說是站在我的一邊,不是前後矛盾嗎?”

霜蕎苦笑道:“場主誤會哩!姊姊只是想看範輕舟是何等樣人,竟能獨得場主青睞?”

龍鷹為之“語塞”,終於領教到霜蕎銳不可擋的辭鋒。

她似答非答,似問非問,既是連消帶打,更是開門見山,應對上稍有失言,會即時暴露商月令和範輕舟間異乎尋常的關系。

最厲害處是霜蕎向商月令來個反守為攻,隱含怪責美麗的場主沒有向她吐露關系到範輕舟的心事,不視她為至交好友,要到宋明川、商遙等來找她商量籌謀,方曉得商月令“出事了”,遂因此興起了看看範輕舟是何等樣人之心,行動本身不具阻撓或破壞之意,與她堅決站在商月令一方的立場並不相悖。

言簡意賅,以龍鷹的機變,一時間實找不到恰當的應對說話,換過他現在是處於商月令的位置,盡可說些“事情是這樣子”一類的廢話來拖延,但怎可教美麗的場主說這種不屬她作風的話?

商月令發出銀鈴般的嬌笑,嗔罵道:“鳳姊在說什麽哩!範輕舟確是個離奇的人,也是有趣的夥伴,一個你永遠摸不到他底子的人,從開始月令便清楚,故特別挑他為目標,至於大總管和主執事他們則是想多了。於月令來說,一切仍是言之尚早。”

龍鷹既松一口氣,也為之臉紅。

商月令玲瓏心巧,答得適度得體,最妙是空泛而不著邊際,頗有答了等於未答的味兒,且卸掉都鳳怪她不夠朋友知己的指責。

“吹皺一池春水,幹卿底事”。

臉紅則因自己早前將話說滿,可是臨陣交鋒,竟幫不上忙。

都鳳輕松的道:“早曉得場主是貪玩的人,姊姊也這麽和他們說。但場主千挑萬挑,因何偏選中範輕舟作‘宋問’的玩伴?他還遲了半個月,場主理該對他會否來參加飛馬節仍毫無把握。對吧!”

商月令學乖了,不悅道:“他們倒說得詳細。哼!竟敢來管我的事。”

龍鷹知她在為他爭取思索的時間,傳音道:“說你特別留意‘新貴榜’上的人,其他全推到桂有為處去。”

他也學精了,陳說大概,其他任由商月令自由發揮。

若是動手過招,此際該屬埋身肉搏,微妙處只當事者方能掌握。

都鳳言詞懇切、苦口婆心的勸道:“真的勿要怪責他們,你更該比鳳姊明白。我們兩姊妹從來都是無所不談,場主有心事,姊姊樂意為場主解憂呵!”

說之以理,動之以情,商月令在沒有戒心下,大有“中計”的可能。

忙補充道:“先告訴她沒有心事。”

商月令沒好氣的道:“鳳姊還要這麽說,你就像他們般不明白月令,我為何要挑範輕舟這個家夥?原因正是因為在‘新貴榜’上,數他的聲譽最差。明白嗎?”

今次連躲在暗處的龍鷹亦聽得瞠目結舌,“隔墻有耳”的行動已近乎失控,商月令顯然認為他的提點應付不了她的鳳姊,改為憑自己的機靈巧智去應付。

她這幾句話連龍鷹亦摸不著頭腦,遑論霜蕎。如她接下去仍有妙著,確比龍鷹的“提點”更天馬行空。

霜蕎失聲道:“千挑萬選,竟是為揀選聲譽最差的人?姊姊給你引出興致哩!”

龍鷹剩下旁聽的份兒。

在一明一暗的期待下,商月令得意洋洋的道:“人家炮制危機嘛!唉!再不玩點刺激的東西,我會悶出病來。你該比其他人更明白月令為何肯舉行飛馬節?只恨那混蛋沒有來!死混蛋!”

龍鷹怎想得到商月令不單不聽指揮,還可藉此奇特的情況和他來個“打情罵俏”,既香絕迷人,心醉神飛,又刺激過癮,甘願被謔。同時明白過來,心中叫妙。

可想見霜蕎正為他們一方的“弄巧反拙”悔恨不已,敗壞範輕舟聲名的卑鄙手段,反造就了商月令對他的“另眼相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