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隱世高手

草窩子是天然的理想馬球場,得天獨厚,再經牧場加工,四面是丘背的長斜坡,圍起平整如廣場、面積比場主府的正廣場還要大上一半的青草地,當以紅色粉末界劃出寬廣的比賽場地,南北各置“球門”,旁置“唱籌台”,供飛馬節準決賽和決賽的馬球場,立告誕生於大牧場的東北方處。

球門是以木架支撐的木板墻,下開尺許見方的孔洞,加上網罩,要在健馬奔騰之際於馬背上擊球入洞,馬術、眼力和杖技缺一不可。

賽場東面插著二十七枝小紅旗,代表著賽事的總入球數,一旗代表一籌,勝一球者得一旗,讓人一目了然。

廣闊的賽場上涇渭分明。

代表嶺南和關中的旗幟分別插在南門和北門後,嶺南隊的人和馬集中在南場的球門前,關中隊則在另一邊。

雙方的賽馬均神駿至極,裝飾華麗、色彩奪目,兩方上場比賽者,嶺南隊員穿上綠色的背心,關中則為藍色。此時兩方隊員各自進行賽前的準備工夫,試馬的、試鞠杖的,又或在熟習場地和作賽前最後的討論定計,自然而然有股“山雨欲來”的緊張氣氛,令人透不過氣來。

草窩子的決勝場熱鬧一如龍鷹抵達那晚夜的野火宴,分別在將廣布魯湖平原的所有人全集中到這個大草窩內,其熾熱的情況可以想見。

不過縱然四面斜坡聚集逾二萬之眾,斜坡仍不見擠迫,只占去一半的坡面,坐的是柔軟的草地,大家都是舒舒服服,話題當然離不開隨時舉行的賽事。

今早的賽事因沒有了楊清仁,對的又是當下最強的牧場隊,肯定不會有看頭,使觀者對此場準決賽多了幾分期盼。

在剛過中天的秋陽灑照下,縱一百八十二丈、寬八十五丈的賽場青草地,一片綠油油的,閃閃生輝,尤添觀賽者的興致。

三人棄馬步行,登上丘坡,立即被賽場的氣氛感染征服,一時說不出話來。

龍鷹目光刹那間搜遍全場,失聲嚷道:“我的娘!”

商月令和霜蕎朝他瞧來。

霜蕎道:“範先生對人數的估計準確至使人難以相信,還有何事可令你驚訝呢?”

龍鷹沉聲道:“那個站在宇文愚旁,正和乾舜說話的人是誰?”

兩人循他目光瞧去。

此人身穿藍色背心,顯示出乃關中隊的參賽者,與宇文愚和乾舜兩人站在北球門前說話,神態輕松,還不時臉泛笑容地打量另一邊球場的對手。

這邊的斜坡人人面向賽場而坐,另一邊斜坡則距離太遠,故“都鳳”的到場,並沒有惹起哄動。

霜蕎亦現出凝重神色,雖沒說話,卻用神打量此君。

此人不論體型氣度,均懾人之極,龍鷹更一眼掌握到他是平生所遇的高手裏極之可怕的人物,實力可與台勒虛雲、無瑕、楊清仁等並駕齊驅。

龍鷹終於明白,宇文愚憑什麽敢激怒越浪,又肯讓樂彥在準決賽舉行在即的當兒離開。如果整個球賽戰略均出自此君的腦袋,那此人不但沉得住氣,且是陰謀策略的大能手,可看出關中隊從開始對“少帥冠”是志在必得,以振興關中高門的聲威。

怎可能忽然鉆出這麽的一個人來?

有件事龍鷹一直想不通,就是房州的刺殺行動。比較雙方的實力,白道固然盡起高手,包括一派之主,幫會的龍頭,佛、道兩門的高人,可是就龍鷹所知,即使包括了妲瑪、乾舜、寧采霜、宇文破,他和法明扮老妖時在東宮遇上的老和尚,真正稱得上頂尖級的人物,諒不超過二十人,擊退來犯者是綽有余裕,卻難取得如今般幾盡殲敵人,使對方等若全軍覆沒的輝煌戰果。

須知突襲房州的刺殺團,大明尊教的高手是傾巢而來,配以烏素的天竺高手,大江聯屬寬玉系的高手,更有十多個被台勒虛雲收買的秘族高手助陣,實力是強絕一時,雖然踏進陷阱,難以得逞,損兵折將在所難免,但怎都不該輸得這麽慘。

龍鷹曾想過房州一方有楊清仁和洞玄子暗中出力,卻又另生疑惑,除非兩人易容改裝為不同的人,否則怎能瞞過寬玉方的突厥高手。而須易容改裝方能出手迎敵,不是明著告訴別人他們心裏有鬼嗎?

但在這一刻,他終於明白過來。房州行動之所以失敗得如此徹底,皆因他們的敵人裏有這個人存在。

此君究是何人?因何如此低調,深藏不露?

這個可怕的高手體型有點像他的兄弟覓難天,氣魄則猶有過之,隨隨便便的站著,已一副“不動如山”的派勢,無可動搖,屬拓跋斛羅、台勒虛雲那級數才有的高手風範。古銅色的皮膚,較一般人長上少許的面容,仿如從千古鐵巖雕鑿出來的輪廓,自有一種震人心魄的恢宏奇偉,也像覓難天般,有著魔神降世的懾服力,使人不自覺生出自慚之心,甘心屈從在他強大的威勢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