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超級探子

龍鷹再次藏身老樹之後,蹲在草叢之間,全神展開凝聽之術。

之所以要搶先一步,是他曉得楊清仁將到這裏來,與霜蕎商量下一個行動,“知彼知己,百戰不殆”,何況是直接收聽敵人主事者的對答。

一刻前,他收聽到霜蕎與婢子說話的聲音,內容屬日常瑣事,足使他安心耽在這處,耐性的等候。他感覺不到無瑕,不過此乃必然的事,當這位玉女宗的掌門者潛心靜修,是沒可能感應到她的。

這個險是不得不冒。須知商月令身兼牧場、宋閥兩家之長,其先天氣法正宗精純至極,論武功肯定在霜蕎之上,一般的下三濫手法,例如迷香媚藥,對她根本不起作用,而霜蕎仍滿有把握可以算倒她,該有非凡手段,且是防不勝防,故龍鷹須弄清楚。

最佳的方法,當然是由她親口說出來。

太陽沒入西山之下,天色轉暗。

秋風呼呼,院內花樹娑娑作響,大利他的隱藏。

與楊清仁剛才的對話,解決了大部分的事情之余,又多了令他頭痛的問題。楊清仁說他已通知神都的己方人馬,囑其推動“南人北徙”的計劃,希望是為安他的心,尚未真的這麽做,否則如提議在他抵達神都前向女帝提出來,被女帝拒絕,那如何令此計劃重新復活,勢大費周章,動輒泄露自已與女帝的關系。

不過楊清仁該仍未付諸實行,因不合情理。

首先,楊清仁必須肯定沒法殺死“範輕舟”,方肯這般聽教聽話。其次就是“南人北徙”的計劃微妙復雜,須絕對保密,不可能憑飛鴿傳書一類的辦法,通知在神都的某一個人。即使那人是香霸,也看得一頭霧水,沒法掌握真正的情況。

希望真的是這樣。

東想西想時,楊清仁果然來了,像龍鷹般鬼鬼祟祟,翻墻過樹而來,投進房舍後院的天井去。

龍鷹聽不到任何聲息,全賴正全神施展靈應,確頗有沒實質的影子那種味兒,難怪自己在退思園的竹林小徑因而吃大虧。

一會兒後,楊清仁的聲音在最接近他藏身位置的偏廳內響起道:“玉姑娘呢?”

霜蕎答道:“玉姑娘在房內靜養。”旋又嘆道:“她在瀚海軍外與龍鷹決戰時的損耗,仍未徹底回復,今次不得不出手,透支過度,恐怕在未來一段長時間,沒法再施展心功。”

楊清仁沉聲道:“我已提示過她,天竺武技重神輕形,對任何精神功法均有強大抗力,玉姑娘又未能處在巔峰狀態下。唉!”

兩人約束聲音交談,卻被龍鷹嵌入他們聲音的波動去,有如耳邊細語。

霜蕎道:“在牧場內,此或為唯一可行之法,故玉姑娘姑且一試,幸好範輕舟未察覺有異。”

楊清仁苦笑道:“我也試過了,只恨功敗垂成,還可能露了底子。”

霜蕎駭然道:“露了什麽底子?”

楊清仁沉聲道:“我本以為對他施展劍法,萬無一失,仍給他突圍逸去,肯定傷得很重,豈知再見他時又像個沒事人似的,此人的功力深難見底。”

霜蕎道:“他看穿大哥施展的是‘影子劍法’嗎?”

楊清仁嘆道:“差不多是這樣,沒有直接叫破,如此機會一去不返,在他有心預防下,不可能有另一個機會,所以我決定與他暫時講和。”

霜蕎道:“該說是將計就計,事實上如能神不知、鬼不覺的送走突厥人,利大於害,我擔心的是怎辦得到。”

楊清仁道:“你有這個疑問,是因低估範輕舟。不知如何,我總感到他有十足的信心和把握,那是我完全沒法理解和明白的。”

霜蕎道:“或許他是盲目地樂觀的人。剩武曌那一關,沒人敢說有把握。”

楊清仁道:“這方面我較你樂觀,近一年來,武曌似轉了性子不再將政事抓得那麽緊,一般的事盡交托予二張去處理,令兩個不男不女的家夥氣焰日盛,揚威耀武,使朝臣對他們恨之入骨。所以只要能使得動兩個蠢人,成事的機會很大。”

霜蕎沉吟道:“即使得武曌批準,還要看執行的人,又牽涉到地方大員和水道關防,任何一個地方出岔子,立陷萬劫不復之地,誰可以有把握?”

楊清仁道:“奇就奇在這裏,我不信範輕舟沒思考過各方面的問題,可是他仍是一副成竹在胸的模樣,對我的詰難答得頭頭是道。此事再不容我們多想,是勢在必行,我們先做好武曌的部分,其他待成事後從長計議。一旦計劃開展,我們將被逼與範輕舟共乘一舟,害他等於害自己。”

霜蕎道:“小蕎該怎麽辦?請大哥指示。”

楊清仁道:“先要知會師叔,請他趕返神都發動‘南人北徙’的計劃,不容有失,最好能找幾個有邊防經驗的官員將領,說動他們附和。而此事必須由玉姑娘親身去向師叔解說,以免節外生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