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卷 金榜題名 第四章 男兒漢(第10/14頁)

秦仲海哦地一聲,道:“何以見得?”

楊肅觀道:“這次最大的肥缺便是京畿都指揮使。照我朝典章制度而言,這個職位可以管轄京城所有軍馬,上起禦林軍,下至錦衣衛,無不出其手掌。只要抓住了這個職缺,侯爺手握京城兵權,實力定會大了一倍不止。”

秦仲海搖頭道:“你這話不對。這些年來朝政大壞,京城勢力各相統屬,誰也不聽指揮。咱們便是抓了這個指揮使司,也未必有用。”他自己是虎林軍都統,道理上來說,也歸京畿都指揮使管轄,但他只知這位老兄姓許,長得高矮胖瘦,卻是不甚明了,可見一般了。

楊肅觀微笑道:“典章毀壞,難道便不能改好麽?照在下之見,只要抓住這個職缺,到時咱們只要能說動兵部顧尚書,再加上我爹爹與侯爺的力道,定可擴大京畿都指揮使司的實權。此舉大出江充意料之外,屆時他便想將職缺收回,那也為時晚矣。”

秦仲海想起那日他與顧家小姐神情親昵,當即一笑,道:“咱們這位顧大人平素特異獨行,從不與朝中三派結黨,看來他定是愛楊及柳了?”

楊肅觀微笑道:“秦將軍取笑了。”

柳昂天輕咳一聲,道:“照肅觀的意思,咱們眼下便是要與江充聯手,不知在座有無意見?”

秦仲海聽了這話,心下已是了然。看來楊肅觀事先早與柳昂天商量妥當,這次找他過來與會,只是照會之意而已。秦仲海打了個哈欠,知道自己口才有限,若要辯論,定然說不過楊肅觀,反正事不關己,索性不再理會。忽然之間,想起了盧雲,心道:“這當口要是盧兄弟還在,定會有所高見,我老秦自也能大鬧一場了。”

他正自嘆息不已,忽聽伍定遠沉聲喝道:“柳大人,這事我反對!”眾人聞言,心下都是一凜。

柳昂天咳了一聲,問道:“定遠為何反對?”

伍定遠大聲道:“侯爺!咱們若要與江充這幫奸賊聯手共事,甚且還要共謀分贓,請問我們與奸臣有何分別?”

眾人見他話說得極重,心下都是一凜。

楊肅觀勸道:“這只是權宜之計,等將來咱們勢大之後,早晚還是要將江充繩之以法的。”

伍定遠兩眼一紅,眼前浮現出齊家滿門慘死的模樣,想起兇手至今仍是逍遙法外,忍不住心中一酸,大聲道:“我過去只是一個小小捕快,楊大人說得那些高來高去的話,我一句都不懂!”

楊肅觀眉頭一皺,正要相勸,伍定遠卻用力揮了揮手,將他的話頭壓下,大聲道:“我為了燕陵鏢局的案子,一路從西涼趕到京城,千裏奔波,並非是為了求官而來,我……我只希望沉冤得雪,還給苦主一個公道!幾位大人若要與江充這奸臣聯手,我……我明日便返回西涼,再也不必做什麽制使了!”說到最後,竟然一拳重重捶在桌上,只聽轟地一聲,木桌已然四分五裂,崩塌在地。

當年伍定遠初來京城,旋即交出羊皮,凡事只聽柳昂天安排,可說行事謹慎,老實規矩。哪曉得一趟西疆歸來,伍定遠的脾氣竟似身上武功一般,無端強了許多。眾人不知他原來如此性烈,面色都甚駭異。

秦仲海心道:“我只道定遠是天生的捕快性子,想不到也有如此血性。”一時心中滿是佩服。楊肅觀卻想道:“原來定遠這般沉不住氣。唉,這關頭小不忍則亂大謀,我可怎麽勸服他才好?”

眾人沉默無語,柳昂天更是嘆氣連連。伍定遠自知太過激動,驚嚇眾人,當下歉然道:“我……我只是不忍血案沉冤,這……這才說得這種重話,請大人見諒……”說著雙膝彎曲,竟爾向柳昂天跪倒,哭道:“請大人可憐燕陵鏢局滿門無辜慘死,萬萬不能和奸臣聯手啊!”

柳昂天伸手扶起,道:“定遠所慮也不是沒有道理。想我等憑什麽自稱是忠臣孝子?便是因為我們不與江充這幹賊子同流合汙,唉……看來此事還是要從長計議。”

伍定遠叩首垂淚,泣道:“多謝大人!定遠終生不敢忘大人恩德。”

楊肅觀面色一變,此時少了羊皮制肘江充,若不能掌握江劉兩派對決時機,趁機坐大,日後定會屈居下風。但他見伍定遠如此激動,自也不便再多說什麽。

秦仲海倒是笑嘻嘻地:“沒錯,咱們一點不急,一切慢慢來,等江充、劉敬他們提高價碼,咱們再說不遲。”

這夜聊到深夜方散,第二天秦仲海哈欠連連,又趕去禁城上工。他昨夜只睡了一個時辰,才到禁城,便往西角牌樓一鉆,沉沉睡著。幾名手下知道他懶性發作,都不敢吵他起來。

秦仲海正自好夢,忽聽外頭一陣鑼鼓,跟著有手下沖進來,急道:“老大快起來了,皇上今兒個要去圍獵,咱們可別遲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