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卷 金榜題名 第四章 男兒漢(第7/14頁)

他從花圃穿身而過,緩步走回仁智殿門口,只見薛奴兒正自疾言厲色的數說自己手下,神色甚是憤怒。秦仲海哈哈一笑,假作不知情,走上前去,笑道:“薛公公,我這幾個手下又怎麽啦?惹得你這般生氣!”

薛奴兒臉上青氣一閃,厲聲道:“你跑到哪裏去了?怎麽他們說要過來找你?”

秦仲海笑道:“我方才去茅廁出恭了,公公有什麽事嗎?”

薛奴兒神情緊張,尖聲道:“那……那他們怎會說你在仁智殿裏睡覺!”

秦仲海伸了一個懶腰,道:“我剛拉完了屎,心情不惡,這才要來睡。”說著打了個哈欠,便要往裏走進。

薛奴兒大驚,急忙攔住,叫道:“走開一點!這裏不準進去。”

秦仲海心下暗笑,想道:“這老狗子準是沒讀通金瓶梅,這拉線的烏龜豈能這般幹法?這不是欲蓋彌彰嗎?該要這般說:‘哎呀,這裏頭臟得緊,咱家還得清掃打理,這當口官人可別急。’他媽的!哪有這般兇暴的龜公?”

薛奴兒見他滿臉懶洋洋的神氣,怒道:“你幹什麽!我還沒跟你算帳,你猛瞅著我做什麽?”

秦仲海嘻嘻一笑,聳了聳肩,道:“沒事,公公別生氣。”

薛奴兒戟指罵道:“你這不三不四的東西,巡班時私自返家,已然觸犯了‘大內巡查護衛查核典要’第四十二條規定;這還不說,你現下又想擅自進入殿中偷懶午睡,這又犯了‘仁智殿修繕置用通則’第九十六條規矩。照理來說,我可以扣你的餉銀二十五兩九錢八文,你可知罪麽?”

秦仲海佯做惶恐狀,求饒道:“請公公高擡貴手,我這幾個月手氣不好,賒了好些銀兩。您再要扣餉,我那愛馬‘雲裏騅’還在當鋪裏,咱可贖不回來了啊!”

薛奴兒呸了一聲,大聲尖叫道:“快給我滾!”

秦仲海哈哈一笑,搔了搔腦袋,帶了幾名下屬便走。兩旁下屬急忙過來,問道:“老大當真缺錢用?屬下還有幾百兩銀子,您若有啥需要,盡管開個口……”

秦仲海隨口敷衍,心裏卻自打量,尋思道:“那偷情男子不知是誰?看薛奴兒的神氣,這人準是朝廷要員,八成還是朝中的大學士。好啊!你們這群混蛋,偷人居然偷到老子的地頭上了,我可跟你沒完。”

這夜他自回府裏,正想著仁智殿裏的古怪,忽聽柳昂天使人來報,說有要事相商。秦仲海是柳門大將,聞言之後,便急忙趕去。

行到府門,卻巧一頂轎子停在門口。柳昂天等閑不坐轎,秦仲海心下明白,知道這頂轎中坐的必是柳家的親眷,當下不敢造次,只垂手站在一旁。這秦仲海平日雖是吊兒郎當,但在柳昂天家人面前,模樣卻是十分恭敬。

只見轎子裏走出一名少婦,容色美艷絕倫,一雙妙目更是水汪汪的,看來甚是動人。門中家丁迎了上來,口稱:“七夫人!”那少婦婀婀娜娜地跨進了門,忽見秦仲海垂手站在門旁,霎時便轉過頭去,膩聲叫喚:“秦將軍。”

秦仲海雙眼視地,莊容道:“蒙侯爺召喚,說有事與仲海相商,下官便趕來府裏。不意驚擾夫人,得罪莫怪。”

那少婦微微一笑,道:“你又升官了,對不對?”

秦仲海連連咳嗽,道:“夫人消息當真靈通,我現下升為四品禦前帶刀侍衛,在宮裏當差。”

那少婦想要說什麽,卻又遲遲說不出話來。秦仲海眉頭緊皺,不敢稍動。

忽聽門裏傳來一個蒼老的聲音,叫道:“仲海!你在搞些什麽?盡杵在門口,卻還不進來!”這聲音好生威嚴,卻是柳昂天耐不住等,親自出來察看。

秦仲海呼了一口長氣,如釋重負,道:“夫人慢走,我先進去了。”一溜煙竄了進去。

那少婦望著秦仲海的背影,卻是輕輕地嘆了口氣,好似若有所思。

秦仲海隨柳昂天進了書房,只見伍定遠面色鐵青,楊肅觀唉聲嘆氣,卻不知發生了什麽事。他坐了下來,問道:“幹什麽啊?可是大夥兒同時生了痔瘡麽?”

柳昂天呸了一聲,道:“你說話撿些好聽的!今日有大事生出來了!”

秦仲海笑道:“哦!可是你小老婆有喜了?”

柳昂天罵道:“你說些正經的好不好!我都幾個兒子了,還使得這般雙斧砍樹的花招麽?”他召過韋子壯,道:“請韋護衛出去巡查一番,絕不可讓閑雜人等行近。”

韋子壯答應一聲,自去巡邏。

秦仲海心下一凜,這才知道事情非比尋常。

柳昂天取出一封書信,交給了秦仲海,道:“你先看了這個再說。”

秦仲海嗯了一聲,將信展了開來,讀道:“善穆侯征北大都督柳公昂天大人足下:侯爺英姿煥發,威震宇內,為我朝之幹城。數十年來北抗蒙古,西破羌戎,武功之勝,足與我朝開國諸名臣相論。方此天下……”